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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西口》十五(3)
“你这丫头,跟谁学的,嘴越来越厉害了。”
“我嘴厉害也没有你的心厉害。我问你,梁满囤总挨打你知道不知道?”
“我也是昨天才听巧巧说的。”
“那你为什么不帮他讲讲情?”
“这……豆花,我也是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我跟裘老板说过,可裘老板说,让我干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作坊的事不要我管。我能有什么办法?”田青为难地说。
“依我看,你的魂大概是让人家给勾去了!”
豆花说完扔下田青就走。田青站在原地怔了半天才追了上去,“豆花,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向我解释,你只要对得起梁满囤,对得起你家乡的未婚妻秀秀就行了,别光用一对耳环哄人家。”田青语塞,他站下了,看着远去的豆花,无奈地摇了摇头。
田青来了信又寄了钱,乐坏了两家人。丹丹领着公公、婆婆回了田家小院。
淑贞高兴地拿出信来,“我已经看过两遍了。快进来,我念给你们听听吧!”
“信里提满囤了吗?”
“提了,满囤还给你们捎钱回来了呢。”
“满囤他爹,听见了吗?”梁母乐得合不上嘴了。
知道田青和满囤都在包头找到挣钱的地方了,又是个大作坊,一年出上千张皮子,是口外最大的皮革作坊之一,梁家夫妇真是太满意了。“再过两年,田青和咱满囤都错不了。亲家母,田青没说他们干什么活?累不累?”
梁父瞪了梁母一眼:“净废话,干活还有不累的?”
淑贞笑了,“孩子年轻吃点苦也是好事。”淑贞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梁母。“两个人捎回的钱是在一张银票上,一共是三块银元。田青信上说了,咱们两家一家一半儿。”
“那就是一块五!顶一两五钱银子,娘哎,可真是不少!”梁父激动地说。
梁母抹了把眼泪,“俺满囤出息了!”
“田青还说,以后,再有人回祁县,他们还会捎钱回来。对了。田青还在信里特意嘱咐,说满囤要给丹丹打一对耳环。”
田丹丹听了,眼睛一下湿了,忙别过脸去偷偷地掉起了眼泪。淑贞叹了口气:“田青还让我给秀秀也打一对耳环。秀秀跟田青好一回,也算是留个念想。丹丹,你明天就到县城的金匠铺,给你自己和秀秀一人打一对银耳环。”
丹丹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
第二天丹丹打了耳环就跑到乐生堂药铺门口,让一个药铺伙计把秀秀叫出来。伙计趁邹老板打开口袋看药材时对秀秀使了个眼色,秀秀会意,悄悄走出了门。
“丹丹姐,是你呀!”秀秀高兴地叫了声。
田丹丹看着秀秀的大肚子,“秀秀,几个月了?”
秀秀有些不好意思:“再有两个月就生了。现在这孩子就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田丹丹掰开秀秀的手,把一对耳环塞到秀秀的手里。“秀秀,田青捎信来了,说在口外找到事做了,还给我娘捎回来了银票,特意嘱咐要打一对耳环送给你。”
秀秀的眼圈红了,“田青哥在口外找到事做了就好,可这耳环我不能要。”
“秀秀,听话,拿着吧。这也是田青的一份心意。”
秀秀哭了,“我对不起田青哥,我真的不能收田青哥的东西了。他的心意我收下,东西不能收。”
“秀秀,你跟田青好一回,这也是让你留个念想。”
“丹丹姐,真不行。那个老东西整天看我像看贼似的。他要是看见了我有这对耳环,还不扳倒了醋坛子?”
“你找个地方藏起来不就行了。”
“我往哪儿藏啊?老东西把家里箱箱柜柜全上了锁,所有的钥匙都挂在他的裤腰带上。”
《走西口》十五(4)
“是吗?对自己的老婆咋能这样?他不是挺有钱的吗?”
“越是有钱人越抠门儿。别人的钱是装在钱袋子里,他的钱,全穿在肋条骨上了!”
丹丹扑哧一声笑了,“看你说的!”
两人正说着话,邹老板走了出来,“秀秀,你又在门口扯什么老婆舌?回家去!”
“我没有……她是我们一个村儿的。”
“除了陈年谷子烂芝麻,你们还能唠些什么?别是借机会看南来北往的小白脸吧?”
“丹丹姐,你都听见了吧?我回去了!”秀秀挺着大肚子进了药铺门,邹老板白了丹丹一眼,也走进门去。
丹丹怅然若失地看着药铺的那扇门,难过地想田青知道了会怎么想呢?不过幸好她还有个惦记自己的满囤。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以后,徐木匠又来到了四子王旗王府,见了诺颜王子,两人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你这个家伙,那年在包头法场,我救完了田青再找你,你就连影子都找不着了。要不是这次在归化巧遇,你是不是再也不会来看我这个老朋友了?”
“我是不愿意给你添麻烦,王爷和福晋不愿意看见我。”徐木匠坐下了。
诺颜王子叹了口气,“他们已经过世了。”
“怎么?王爷和福晋年岁并不大呀?”徐木匠算了算。
“还不是为了图兰。从嫁到北京她就不开心,去年就忧郁而死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你不要走了,也别当木匠了,就在我这里,给我当王府卫队的梅林吧!”
“这,我是个汉人,你的卫队怕是不服吧?”
“这好办,我来安排!”诺颜王子叫人召集齐了护卫,带着徐木匠走了出去。
王府护卫们站了一排。诺颜王子给他们训话:“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梅林。以后,你们都要服从他的指令。”他对徐木匠说:“宝音梅林,你讲几句吧!”
穿着蒙古袍子的徐木匠冲大家一拱手:“那我就说两句,其实我就是个木匠,会的武功也就算个三脚猫。现在都使枪了,武功也派不上用场了。以后,护卫王府和诺颜王子的安全,就全仰仗各位了。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海涵!”
一个叫巴特尔的壮汉子大声说:“王子,我有个事儿,想请教宝音梅林。”
“你说吧。”
“我想跟宝音梅林比试比试。”
巴特尔也不等诺颜王子表态,迈着跤步就朝徐木匠逼了过来。不等徐木匠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徐木匠就把他摔倒在地,护卫们一阵欢呼。没想徐木匠一个“跌筋”跃了起来。巴特尔又扑上来,徐木匠根本不让他近身,一路拳脚把巴特尔打倒在地。
众人怔住了。
诺颜王子喊道:“巴特尔,快起来!”
众人也跟着呼叫。
巴特尔爬起来,又迈着跤步逼近徐木匠。徐木匠又是一路拳脚,把高大威猛的巴特尔打得节节后退,最后又倒在了地上。
“还有谁不服?都可以出来同宝音梅林比试比试?”诺颜王子大声说。
没有人敢应声了。
“都给我听着!你们往后全给我听宝音梅林的号令。如果有人再敢挑战宝音梅林的权威,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诺颜王子又转身说,“宝音梅林,你挑两个人,跟我去一趟恰克图。”
徐木匠点点头,“好!”
恰克图镇街道上人来人往,两边全是店铺。蒙古人、汉人、维吾尔人、俄国人操着各种语言在讨价还价。中介人在买者与卖者之间捏着手指头,忙着讨价还价。唇上已经长出黑胡茬子的田青和账房先生牵着马,领着几辆勒勒车,车上拉着皮货,走在街道上。
《走西口》十五(5)
两人进了镇子并不多逛,领着车队直奔山西会馆。
刚到门前,会馆的管事就迎了上来,“请问,您是……”
“我是从包头来,运了一批皮货。”田青操着山西口音回答说。
“啊,路可是不近呢!以前没有见过你们嘛。”
“我们是头一回来,想探探路子。初来乍到,还请老乡多多指教。”
“都是乡亲嘛,说什么指教。我看看你们的皮子。”
田青让人把苫布掀开。管事看着皮子说:“不错。真是不错。打算卖给俄国人?”
“是。好卖吗?”
“好卖。你会讲俄语吗?”
田青来这儿之前,找人学了一点点日常用语。管事说够用就成。完了他像中介人一样伸出了袖管,田青也伸出袖管。
“一等品一英尺这个整这个零;二等品,这个整这个零。”
“啊,还成。”
管事建议道:“不过,昨天从归化来了一批皮革,你要是不着急,最好先等个一两天,那样,皮革断了档,价钱还可以看涨。”
“谢谢管事提醒。今天晚上我请客!”
管事把田青和账房先生领进了上房。
恰好这时诺颜王子和徐木匠一行人从山西会馆门口经过,诺颜王子勒住了马缰绳,打量着修得气势恢弘的山西会馆。“宝音,看!这就是你们山西会馆。它占了恰克图最好的位置。”
“好气派啊!”
“是啊。你们山西人了不起啊。”两人边说边走过了山西会馆,来到了一条小街上。
这是条有中国式商铺和有俄式“木克楞”商店的小街。
诺颜王子和徐木匠等人坐在一个俄式的西餐馆里喝着红茶。同来的巴特尔说这红茶可不如奶茶,面包也不如炒米。说俄国人怎么穷到这个份儿上了,吃这种难吃的东西?
诺颜王子摆摆手,“他们就是这种习惯。他看我们吃手把羊肉也不顺眼。我带你们来这儿,是让你们开开洋荤,长长见识。恰克图的俄国人很多的。不过这里的山西人也不少。在恰克图做生意的大商铺有二十多家,只有两家不是山西人开的。山西人为啥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这么红火呢?有句成语叫无商不奸,但山西商人不是,他们把农民身上的淳朴和中国儒家文化融会贯通起来,所以他们生意做得越来越大。”
众人正说着话,一个穿马靴的俄国轻骑兵军官走了进来。诺颜王子对徐木匠等人说:“看!俄国‘戈比丹’!你们看看他的靴子!”
巴特尔眼睛瞪得老大,“呀哈,这靴子是好看,亮得像镜子似的,能照见人影儿!”
“比你脚上穿的布靴子怎么样?”
巴特尔笑了,“是强多了。王子殿下,您真要给我们买这种靴子?”
“你不是说没有你的布靴子软和吗?你就不必要了。”
“要要要!”
大家笑了。笑声惊动了俄国军官,他扭过头奇怪地看着他们。
诺颜王子竖起大拇指:“Он сказал что ваши сапоги оч ень хорошо。”
俄国军官也竖起大拇指:“и ваши тоже хорошо!”
“哈拉绍,哈拉绍!”巴特尔说完问王子,“王子殿下,什么是哈拉绍?”
“你不知道什么意思,跟着起什么哄?我说:‘他说你的靴子很好’,他回答说,‘你们的也不错。’”徐木匠没想到王子还会讲俄国话。诺颜王子告诉他,自己在俄国的圣彼得堡留过学。其实恰克图这个城市的一半是中国的,另一半是俄国的。是根据前清雍正皇帝同俄国人签订的《 恰克图条约 》开放的中俄贸易口岸。方才的那个上尉就是俄国的边防军军官。
这时又一个俄国青年走了进来——此人一看便知是个贵族知识分子。他和诺颜王子目光相对了一下。“你们等我一会儿。”诺颜王子站起来,同那个俄国知识分子走了出去。
“殿下跟那个俄国人好像认识。”巴特尔问徐木匠。
“喝茶。不该我们问的事,就不要问。”徐木匠说完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田青安顿下来后,也和账房先生上了街。当田青从西餐馆外路过时被里面的徐木匠看见了。徐木匠紧紧盯着街上走过的田青,看着他走远了,当再也望不到时,他才有些不舍地回过头来,谁知刚一扭头又是一震,他看见了拉马走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