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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放开,听到没有?”殷离痕不得不半弯着腰与他说话。看到一旁的春环和殷祁生,他更是
“不放。”
任虚怀的神智有些涣散,他只是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放手。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不能离开这个人!他的仇还没有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我不能走!”
任虚怀的反应让殷离痕始料未及,于是下意识地追问道:“为什么不能走?”
“我要是走了……”任虚怀仰面躺着,后背的伤口接触着冰冷的地面,感觉身上的热气都被吸走了。一个寒噤下来,他突然清醒了不少,真心话也及时咽了回去,换成了:“我要是走了,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不是殷离痕大惊小怪,而是这句话听上去实在太像是情话。它让殷离痕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我不能走。”任虚怀想不到其他的借口。确定自己的坚持已经深深地投射进他的眼中,任虚怀昏了过去。
怔怔地看着这个躺在地上,一身伤痕却仍不愿松开自己的男人,殷离痕茫然了。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破了他心上坚实的壁垒,撕开一条口子,沽沽地冒出来,疼痛又温暖。
“咳!”
春环一声假咳,将殷离痕拉回现实中。
一根一根用力掰开任虚怀的手指,殷离痕夺回了自己的衣袖,而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屋子。
屋外,银杏树早已是叶落枝枯。
昨夜的大雪勉强在枝上点缀了一层洁白,却经不起冬日的阳光,化做雪水,染湿了光秃的枝丫。
殷离痕站在树下,表情冷得就像结了冰的湖面。
“司乐走了,你身边也该有个人陪着。任虚怀既然愿意留下来……”
殷祁生看似好意的劝说,让殷离痕戒备顿生:“你以为我会让你再多个把柄吗?”
“他是你的把柄?”殷祁生反问。
康楚:戒离痕(42)
定定地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殷离痕突然笑了,“你觉得是司乐在我心里的份量重,还是容姨在你的心里份量重?”
“我们现在说的好像是任虚怀。”
“多一个任虚怀也不会改变什么。只要容姨一天是你的母亲,你就永远占不到上风。如果让爹知道想杀我的人就是她……”
“够了!”殷祁生粗鲁地打断了他,“我们的约定是双方的,如果你觉得你更有优势,那就大错特错了。”
“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去试着扩大自己的优势,让我们保持平衡,然后天下太平。我们谁都不想毁约,不是吗?”殷离痕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与殷祁生谈条件,但他不能让殷祁生认为任虚怀也是个不错的筹码。把司乐放进他的手里已经让殷离痕不堪重负了,不能再放进去一个任虚怀。
殷离痕没想到,任虚怀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他方寸大乱。
“我当然不想毁约。”发现殷离痕的表情瞬息万变,殷祁生脸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要送任虚怀走也不急在这两天。等过了正月十五,他的伤养好了,年也过完了,再安排他走也不迟。”
“可以。”不想在与殷祁生再谈下去,殷离痕勉强答应了他的提议。
没再说什么,殷祁生转身离开。
不需要再面对目光如电的兄长,殷离痕陡然放松下来。若不是有树干可以倚靠,他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刺骨的寒风与剧烈的头疼如同约好一般同时袭来,殷离痕咬牙撑着,慢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内温暖的炭火烘烤着他疲惫的神经,摸索到温柔的床单,他只想立刻倒下去。
“二少爷……”阴魂不散的春环突然出现在门边。
殷离痕不想见她,却连出声赶她离开的劲头都提不起来。
“让奴婢帮您换一件衣衫吧!”说着,春环便走近殷离痕身边,为他换下身上的外套。
暗红色的衣裳是特意为节日订制的,此刻却沾上了任虚怀的鲜血。只是胸前的一小块地方,并不明显,应该是跌倒在他身上的时候弄上去的。
在春环准备将衣服拿走的一瞬间,殷离痕将它抢了过来。
“你出去。”
抓着衣服,殷离痕谴走了春环,然后动作迟缓地坐在了床头。手指下意识地抚过衣服上干涸的红渍,他的心上像是有万马奔腾而过。
任虚怀说,不能留下他一个人。可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亲人、朋友或者随从,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曾为他停留。除了司乐,没有人好好看过他。就算是司乐,也没有真正贴近过他的内心。
他的孤独是与生俱来的,他也从不祈求任何人的陪伴。可任虚怀却自以为是地说不能留下他一个人。他明明什么都不是,却在这里厚颜伪装,把自己当成不可或缺的人物。
殷离痕猛地站起来,走到碳盆边,将手中的衣服扔了进去。
火焰慢慢燃起,吞灭了柔软的织物。跳跃的火光将殷离痕的双眼映得红红的,就像点燃了他的灵魂。他感觉到一股焦躁,还有不知来自何处的一丝丝兴奋。
第十一章
任虚怀与裘冉同时受伤,张涛突然成了杏园里唯一的护卫。时值新年,人手不足,庄里只调了一个人来杏园帮忙。
冬季最怕失火,所以要比其他时候巡得勤。何况又是年关,庄里来来往往的外人非常多,更是不能掉以轻心。以前是四个护院分两班轮换,现在总共就两个人,张涛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大哥,你可得早点好起来!不然,我非累疯了不可。”巡了一天的园子,他终于抽空去了裘冉那里诉苦。
裘冉伤得很重,从小院回到杏园就一直没有醒过,自然听不到张涛的抱怨。不过张涛也不是真的想抱怨,他只是想与裘冉说说话,找个安慰。
进祁庄这么多年,年轻耿直的张涛一直都受到裘冉的照顾,亲如兄长。如今看他伤成这样,张涛简直是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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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楚:戒离痕(43)
“你知道不知道,那个任虚怀可比你好命。明明是你伤得比较重,可他得到的照顾比你还多。二少爷不但叫来少庄主亲自为他诊治,还吩咐春环去照料他。你可要早点好起来,给他一个下马威,别让他爬到你的头顶去了!”
张涛喋喋不休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任虚怀的脚步声。不想引起尴尬,任虚怀放弃了探望裘冉的念头。
走在庭院里,看头顶皓月当空,他停下了脚步,想借月光平抚心头不宁的情绪。
身上的伤口痛得厉害,殷离痕的事情又一直在脑子里盘旋,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休息。若谷找不回了,复仇大计又停滞不前,挫败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他不能走,他必须留下来!
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地咯吱声。任虚怀听到声响,回头发现殷离痕站在他身后。
这纯粹是巧合。殷离痕下午睡了一会儿,晚上就睡不着了,便出来走走,没想到遇上了任虚怀。等他想要回避的时候,任虚怀已经看到他了。
“你身上有伤,应该在床上好好躺着。”殷离痕语言间有些生硬,他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任虚怀。
听到这句关心,再想到殷离痕对他的特殊关照,任虚怀决定孤注一掷。
“我不想走。”两步走到殷离痕的身边,他低声说:“昨晚是我酒后失态,如果你要惩罚我,就把我送回小院。我宁可在那里再吃一顿鞭子,也不愿离开祁庄。让我留下来,求你让我留下来!”
任虚怀的恳求就像绳索套住了殷离痕的咽喉,他喘不过气来,双颊滚烫:“这么说,你是宁死也不肯离开祁庄了?”
“不对,应该是宁死也不肯离开你。”任虚怀又走近了些,把殷离痕逼得退了一步,“当我看到你的爹娘那么对待你,当我听你说起你的妻子,我就不能离开了。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什么叫你不能?”殷离痕冷笑。
不成功便成仁,任虚怀将心一横,用力抓住殷离痕的双腕:“我关心你,心疼你,所以我不能。我太清楚什么是孤独,它比冰雪还要冷。如果放你一个人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它冻僵、冻死!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任虚怀的手很热,就像两只烧红的铁钳,烙在殷离痕的手上。他感觉要被烫坏了,想抽离却又舍不得那温暖。
“你以为你是谁?”双手握拳,殷离痕努力保持着镇定。
“我谁也不是。但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是任何人。你的司乐,你的莹儿,只要你需要,只要能够陪在你身边……”不对,不对!话不该这样说,这么说歧义太大了!任虚怀用力在心里提醒自己,可舌头还是自作主张地把这些话吐了出来。
殷离痕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高深莫测。任虚怀不得不强迫自己直视他的双眼,不让任何迟疑与彷徨出现在他眼中。他需要殷离痕的信任,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他不能错过。
良久,殷离痕轻启双唇,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两人的距离太近,任虚怀能看清殷离痕脸上的每一个毛孔。冰冷的眼神是他为保护自己的城墙,抿成直线的双唇流露出他的防备。但是,任虚怀却从他颤抖的双腕上感受到了一丝期待。
殷离痕在期待他的答案,一个合理可信的答案。
任虚怀依循本能给出了回应。
呼吸被迎面而来的热浪堵住,就像有人用剪刀,一刀剪断了他的思维。殷离痕被迫仰起头,去承接那突如其来的侵略。
“别赶我走,你需要我。”
任虚怀的声音像令人失魂的魔音一般,瞬间掳走了殷离痕的神智。他忘记反抗,任他求取。明明该恶心厌恶的,却奇异地没有产生反感。
等到两人终于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投入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能留下来吗?”任虚怀小心翼翼。现在再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期待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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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楚:戒离痕(44)
殷离痕还在微微喘气,以弥补氧气的缺失。
担心殷离痕会把他看成崔华的同类,任虚怀忍不住补充道:“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相信我,让我陪着你。”
有人陪伴是一件温暖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季节。殷离痕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需要任虚怀了,但也只有一点而已。
他说:“你现在不用走。”
“真的?!”任虚怀喜出望外。
“我和祁生商量好了,等过了十五再送你离开。”
一瓢冷水泼过去,不等任虚怀反应,殷离痕便离他而去。
追也不是,走也不是,任虚怀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月亮不知何时隐到了云后,将黑暗丢在了他的头顶。
转眼便到了正月初七。
殷离痕难得睡得安稳,只是一大早就见到殷祁生,有点影响心情。而听到殷祁生带来的消息,就更让他不快了。
“王丞相后天要来庄里,你这段时间在庄里,就不要出杏园了。”
“他来这里做这什么?”王伯渊那个色痞,光是想到他就让殷离痕觉得恶心。
殷祁生讪笑:“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为了到东院挑个顺眼的,来替代司乐。”
殷离痕心头一阵刺痛。救了一个,便害了另一个。只要身在祁庄,就永远不会有清白无辜的时候。
“你若觉得在园子里待着闷,也可以出外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