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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年轻人。那我等着。”
广播开始通知登机了。
岳子池从洗手间出来,远远地看到她,脱了外套,穿件蓝色的开衫,更衬得肌肤如雪。顿得一顿,走过去帮她提了包,牵起她的手:“走吧。”
“子池,为什么是夜机?”
“我想带你去赶那边的日出。”
小屋内。黄叔和薛清芬准备吃饭了。忽然想起了什么,薛清芬从抽屉里拿了信封出来,丢到黄叔面前:“噢,瞅我这记性。小岳给你的生活费。”
黄叔漫不经心地接过来:“今天给的?”
“当然是今天。你说你这老头子羞不羞?自己又不是没钱,折腾人年轻人干吗?”
黄叔没理她,撕开了信封。
里面有钱,却还有一把钥匙,附了简短的便签,上面写得龙飞凤舞。
“老爷子:
我银行保险箱的钥匙。保险箱里有卡、存折,还有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老爷子,你发大了。”
薄薄的一张便签,却忽然的开始抖得握也握不住。薛清芬奇怪地看他一眼,伸手把便签拿了过去。
小屋里,忽然死寂般的安静。
薛清芬把一行字看了又看,把自己却看迷糊了:“他,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是跟我说,今天下午还要和明明去选戒指么?”
黄叔身体又僵了僵:“戒指?”
“是啊。我还想着,他们年轻人新潮,会不会就在这次玩的途中把婚给结了呢?”
黄叔忽然抬头看墙上的钟,钟滴滴嗒嗒地走着,黑色的时针已经指到了7点。
“飞机票是什么时候的?”
“好像是七点半。”
黄叔一把从衣帽架上扯下大衣:“陪我去飞机场。”
薛清芬快哭了:“来不及了。这里过去,至少也得一小时。”
黄叔拿出了电话。
莲花。
林向晚和他在一起喝茶。
林向晚衷心赞叹:“不说别的。你这茶,是真的沏得好。”
赵见摇摇头:“很久都没沏过了。”
“那倒是。茶这个东西,最讲究心境。”
赵见微笑一下,没有吭声。蒙蒙的烟起来,倒让他的脸也模糊了些许。
林向晚一直在观察着他,忽然就叹了口气:“难怪当年我就觉得你跟小岳像,果不其然。”
说的是当年,在射击场他跟岳子池比枪的那次吧。那次,她也在那里,当他的枪对准岳子池时,她紧张得一下子带翻了凳子。
“林总记忆力很好。”
“你也不错。”
赵见又笑了笑,笑得竟像是有点忧伤:“记忆太好,不是好事。想忘掉的总是忘不掉。”
林向晚表示不同意:“有能够让自己记住的东西,也不错。否则人活不下去的。”
“明明”
他唤她的名字,像是熟悉的回忆,全被压在舌尖下,咀嚼着一点一点的挑起,骤地就涌出了泪。
“明明,是我。”
她抬起手,像是要摸上自己的眼睛,可眼睛上,蒙了厚厚的纱布。
他抓住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明明,是我,我是岳子池。”
她竟然轻轻的笑了一下:“你终于肯叫自己岳子池了。可是,我看不见。”
他一下子将她搅入了怀中:“听得到我的心跳不?”
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手下面,是他的心脏在跳动。一下一下,曾经是那么熟悉的节拍。
这段,半夜看的我哭得挺都停不住。耳机里的一首歌和这配合的天衣无缝,eason的《绵绵》。故事进行到现在,没有谁是最后的胜利者,就算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好的结局,可是这个过程中所经历的一切,还是会让人觉得心痛。这个故事里的爱情,是让人那么的心酸。对于赵见,他确实爱明明,可是也是因为他自己的性格和做事的方法,把事情进行成这个样子。明明把单纯的爱情那一块,我觉得还是留给了小岳,可是看着明明那么顺从和小岳一起,手拉手,一起挑戒指,一起在一起,总觉得下面的要发生点什么了,也希望我的预感不准,对于明明,我还是希望她能幸福,有个好结局
二百三十二
空气忽然就轻微地顿了顿。像颤动的线一下子被拉直,默得一默,却换了话题:
“这次,园子拿回来,林总还想不想排戏?”
林向晚微扬起头,似乎是对那些悬挂着的大大小小眼睛忽然有了兴趣:“那应该问你。这园子,我早在明明接手前已抵给你。”
赵见凝得一秒,倒笑得有几分自嘲:“林总何必揶揄?所谓抵押,不过演出戏,你肯配合,我已感激不尽。”
林向晚回答得很干脆:“我不是为你。”
赵见蓦然沉默。
林向晚慢悠悠地往后一躺,抬起头,正对了那些悬空的眼睛,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这眼睛不好,窥视别人,到头来反而会让自己走了神。”
赵见嘴角轻轻一挑:
“林总说话,总有禅意。”
林向晚跟着笑了笑,端起茶来:“那又怎样?我们排过戏的人就知道,躲在舞台后面的黑暗里,控制台上的人表演,其实是最有成就感的。”
赵见没回应,眼前忽然浮现的,是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伸出手,像是要摸上自己的眼睛,却又把手张开了,在纱布前轻轻的晃动一下,知道看不见了,手却没有放下来,倒把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同样的张开,在再也看不见的眼前,手心朝外,慢慢地推开,像推开水面的波浪,又像是要推开另一个世界。
“黑暗中的舞者。”
为何一语便成讥?
继续聊天。
“林总,不知为什么,这段日子,我老想起你以前的那部戏来。《孔乙己》。每个人都被提了线扮木偶。”
林向晚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你也会被提线的吗?只有你提线别人的份吧。”
赵见摇摇头:“你高估我。”
林向晚看他一眼:“后悔了?”
赵见却又笑了笑,提起壶来,将茶斟上,不知不觉间已变了称呼:“老林,你不觉得命运这个东西很奇怪。它才是每个人舞台后面的那只大手。”
林向晚也有了感慨:“是。所以西西弗才会不停地推石头。”
赵见忽然死死地盯住了他:“林总,你也推过石头的吗?”
林向晚一下子掉开了眼神,却马上懒懒地笑了笑:“石头不好推,滚下来会砸到脚。”
蒙蒙的烟又起来了,遮得两人的脸都云山雾罩。
“听过《桃花扇》吧?”
赵见摇头。
林向晚笑了笑:“是明明走时留给我的带子。她说很好听。”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握着茶杯的手,手上狰狞的伤疤微微的动得一动。林向晚假装没看见,只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唉,还是英先生一通百通,直接上山当居士了。心宽体胖的自由自在。”
赵见将茶杯放回桌面:“他给庙里捐了一大笔钱,当然这居士当得无比快活。”
林向晚忽然就大笑了,边笑边忍不住叹气:“妈的,这年头什么都要钱。”
赵见正要答话,电话却忽然,又响了起来。
停机坪不大,空气清冷而新鲜。天已经黑了,但还是看得到周围的树,黑黝黝的矗立着,远不远处即是山,也是黑黝黝的,使劲的闭下眼睛,再睁开,便可以隐隐的辨出山顶上,有点白色的光亮。
他牵了她继续往前走。
“明明,这里有段围墙。”
“明明,墙上有个豁口。我们从这里钻过去。”
围墙,豁口,钻过去。
听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她便干脆俐落地一弯腰,两手扒拉着豁口两边,腿一抬,钻了出去。岳子池也紧跟着就过来了。
听得到有些吵闹:“是什么?”
岳子池正要回答,却忽然的传来了喇叭声。
车镜明脱口而出:“火车。”忽地兴奋起来:“小火车?”
白雪茫茫,小朋友们都睡觉了,然后,列车员提着马灯就过来了,轻轻地叩响扑落雪花的窗棂:“小朋友,上车了。”
走上站台了,举起手扙,忍不住朝身边敲敲:
“明明,你在敲什么?”
她抬头,笑得很调皮的样子:“我想试试,跟哈利波特一样,这墙壁会不会就这样开了?”
岳子池只看着她,轻轻地,像是怕把她看化了。却忽地传来另一声响。倒把车镜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把抓紧他的背包带。
“什么?”
岳子池忍不住笑。只是旁边匆匆路过的男子而已。应是听到她孩子气的话了,于是便半真半假地在墙壁上重重一拍,却又大笑着走开了。
上车。
车身上还结着厚厚的白霜,车头的烟囱里,却冒出来团团的热乎乎的蒸气。是那种老式的木头椅子,坐下来,便听到铁轨压着白雪,发出吱吱的声音。她忍不住趴到窗边,轻轻呵口气,车窗上应该就有了透明的地方,便可以写字。
她写:赵,
回头看看岳子池,还是看不清楚,但知道他就在身边的。便抿嘴笑了笑,在赵字后面又一笔一划地写了:白。
再呵口气,那字应该就模糊了。
她再写:岳,子,池。
她这次没回过来看他了,只是趴在那里,注视着窗子,忽然的,
赵见坐在机场的大厅里。毕竟夜晚,没有太多的人。广播里又传来了通知旅客上机的女声。
“飞往XX的航班旅客请注意,你们所搭乘的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走了。
终究都走了。
机场大厅的灯光总是明亮的,明亮得舞台,又象一面镜子,镜子总是能照见我们每个人的样子。那镜子后面呢?
西西弗会不停地推石头上坡,因为这是他的命运。如同黑暗中的我遇到大海边的你。又如同滑雪场,我第一次看到他,跳倜飞扬地从坡顶一路大呼小叫下来。阳光很好,衬了白雪映照在他脸上。我站在一隅,而命运,它就躲在我的身后,暗中嘲笑窃喜。
所以,其实,我知自己永远赶不上飞机的。
“你是谁?真的听过我唱歌?”
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老了?
赵见忽然低下来,捧住了额头。
二百三十三
小火车里其实有不少人的。森林里的铁轨弯弯曲曲,每一次弯曲都让车厢里摇摇晃晃,这时,就会鸣笛。像个醉酒的小老头,仗了两分酒气就要高兴地开唱。
“火车快开,火车快开。
告诉我的爱人,
我就要回来。
今夜森林里的花儿还没有开
今夜山顶上的积雪还没有流下来
带着你的书信
呜,呜,呜,
我就要回来
……”
又换了首歌: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
我们将怀念你的微笑。
你的眼睛比太阳更明亮;
照耀在我们的心上。
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
请不要离别的这样匆忙,
要记住红河谷你的故乡
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
……”
小车厢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原来不是火车在唱歌,是有人,抱了吉他,旁若无人地在车厢里唱。唱完了,便跳跃着,旋转了身体,举着大帽子一个一个地过来收钱。顺便手臂再一带,便把那给钱的人牵了出来,跟他一起在车厢里旋转一圈。而车上的人,显然都是老熟人了,一个个,无论男女老少,都笑盈盈地旋转着配合。
轮到车镜明了。
眼睛看不见,只听得到耳边的鼓掌声与笑闹声,正要把钱放进去,手臂却已被轻轻一带,完全下意识的,像是鱼找到了水的曲线,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