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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冯少丹业已跟着半坐起身,“百毒公子冯奇”栗呼一声道:“他是‘天绝门’少主施天棠!”
“鬼见愁冯一鸥”如中蛇蝎般地跳了起来,厉声道:“娃儿,你真的是……”
甘棠端坐不动,冷声道:“不错!”
“你……”
“三位最好先调息疗伤,别的待功力恢复之后再说!”
“鬼见愁”祖孙三人困惑不解地瞪视了甘棠半晌,对他的作为,莫测高深,三人同一心思,看来甘棠并不知道当年凶案真情,否则他不会施救,早已乘三人失去抵抗力之时下手了。
当下,祖孙三人各自运功调息。
甘棠面寒如冰,冷冷地注定这老少三个毒物,心中感到无比的快慰,想不到事有如此奇巧,不费任何周折,便完成了义母的第一心愿,诛仇之后,已了无牵挂,天际海隅,让此身与草木同朽,随时光而归尽……
突地,他想到“魔母”会不会挟仇诬指,借自己的手为她复仇?
心念存此,不由一震,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魔母”已死,这追凶一节,就无能为力了。义母将不能在有生短短数日当中,了却心愿……
整整一个时辰,“鬼见愁冯一鸥”第一个功毕起身。
甘棠随之而起,寒着脸道:“阁下复原了?”
“鬼见愁”僵尸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娃儿,老夫承你的情,这一笔人情……”
“不必!”
“什么意思?”
“阁下是‘鬼见愁冯一鸥’不错吧?”
“咦!你……”
“想来是不错的了。三十年前,太行山下‘天绝门’掌门施磊父子,惨被肢解,是阁下的杰作吧?”
“鬼见愁”神色大变,骇然退了数步,栗声道:“小子,你是为此而来?”
“正是!”
“那淫妇已完全告诉你了?”
这话,等于是承认了他是杀人凶手。甘棠杀机大炽,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鬼见愁,我救你就是为了问明这一点然后杀你,同时,本少主尊重武林规矩,不杀失去抵抗力之人,现在明白了吧?”
“鬼见愁”纵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子,凭你敢奢言要杀老夫,看来,你今天仍会步上肢解之途。”
可能,甘棠击败“死神”的消息还不曾传到老毒物耳中,否则他决笑不出声来。
肢解两个字,使甘棠杀机激撞如狂,钢牙一挫,道:“鬼见愁,此地有您祖孙三代,本少主要以其人之法还治其人之身!”
“鬼见愁”又是一长串令人悚栗的怪笑,道:“小子,据老夫所知,施磊只有一根独苗施天赞,你今年至多二十岁,施磊父子死于二十年前,你是杂种吧?”
杂种两个字,深深地戳中甘棠的隐痛,双目喷火,暴喝一声“本少主把你挫骨扬灰!”
“刷!”
剑气撒空锐啸,剑光如银河星迸,以奔雷骇电之势,罩向了“鬼见愁”。
“天绝”武学之中,有剑道一项,但甘棠出道以来,均知而不用,今天,他默许“魔母”以剑诛凶,是以惜对方之剑出手。
“鬼见愁”生平从未见过,此凌厉奇诡的剑术,甘棠甫一出手,他便知情况严重,闪电般暴退八尺。
用剑之道,端在一个“气”字,甘棠在狂怒之下出手,心浮气躁,这一击看似辛辣,但却不能完全发挥威力,否则“鬼见愁”功力再高,也难轻易避过。
他业已悟通“天绝奇术”的至上心法,一击出手,便知已犯了动“气”之忌,立即平气凝神,抱元守一。
“鬼见愁”何等人物,一见甘棠态势,登时寒气大冒,他做梦也估不到对方小小年纪,会真有如此骇世震俗至高身手,轻敌之念尽除,凝神以待。
双方凝神对峙,等待一击奏功的时机。
两条人影,鬼魅般从两侧欺上,正是冯少丹父子。
甘棠长剑斜举,兀立如天神,一种武功已达某一极限的高手所特有的无形之气,使冯少丹父子两伫身两丈之外,无法再逼近一步。
僵持了盏茶功夫。
冯少丹父子沉不住气,竟要替“鬼见愁”制造出手的机会,双双互施一个眼色,各劈出一道排山劲气。
甘棠心神微微一分。
“鬼见愁冯一鸥”已把握这瞬息的机会,由正面猛攻一招。
“天绝武学”前八段有攻无守,九段才是极致,寓守于攻,玄奥无方。
甘棠先机被夺,但心神不乱,全力封出一招。
“波!波!”
劲气与剑气击撞声中,冯少丹父子竟各被反震得双双后退了三四步,甘棠自身却被“鬼见愁”挟全力以发的一招迫退了一个大步。
“鬼见愁”一招得手,第二招连绵演出。
甘棠大意失着,只是一种偶然,他的功力至少比“鬼见愁”高出两筹,就在一却之后,与对方同一时间,划出了一招“孔雀开屏”。
“嗤!”挟以一声惊呼,“鬼见愁”收招暴退,衣袖已被挑开了尺长的裂口。
两蓬黑雾,由左右罩来。
冯少丹父子已使出看家的本领——毒。
异香扑鼻,甘棠不由一窒。
“看掌!”
“鬼见愁冯一鸥”乘机发掌,劲道之强,足以撼山栗岳。
如山劲气卷处,甘棠被震退了八尺之多。
仗着“魔母”所赠的一颗“辟毒珠”,一窒之后,又恢复正常。
冯少丹父子所施之毒,较之“奇门派”“闻香坠马”还要厉害十分,除了“奇门派”的“御香缥渺”能于化解之外,中者无不立倒,而甘棠在两蓬毒雾笼罩之下,竟然无恙,使对方大感骇然。
“百毒公子冯奇”双手一招,再放出一片“无影之毒”。
甘棠双目几乎喷出血来,目光一扫“百毒公子”,冷厉地道:“冯奇,毒洗‘青龙堡’,足见你存心之毒,第一个死的是你!”
大吼声中,寒芒乍展,只那么一闪,使人目不暇及的一闪。
“哇!”
半声惨嗥,“百毒公子冯奇”一颗脑袋飞出三丈之外,一具无头尸身,兀立不倒,但只一眨眼功夫,血花从腔子迸现,尸身缓缓栽了下去。
“鬼见愁”眼见爱孙被杀,竟措手不及,暴喝一声,电扑而上。
寒芒再展,人影一触即分,“鬼见愁”左肩挂彩,血水立湿了半边身。
冯少丹目眦欲裂,浑忘厉害,就在“鬼见愁”负伤而却之际,口发一声悲嚎,猛然从侧面扑向甘棠,意在拼命,这一扑击,凌厉得令人咋舌。
火爆的场面,充满了栗人的杀机。
甘棠厉喝一声:“第二个是你!”
“鬼见愁冯一鸥”唯恐儿子步孙子的后尘,厉哼一声,弹身出手。
三方面的动作,快得先后仅差分秒。
然而在绝顶高手眼中,这分秒之差,足以决定胜负生死了。
“哇!”惨号挟着闷哼同时传出。
冯少丹连头带肩臂,被斜切了下来,半边尸身,由于扑击的冲力,腾出丈外。
甘棠剑劈冯少丹,回撩之势,正好截上“鬼见愁”扑击的身形,左掌奇诡无伦地从剑底翻出,这种出击的部位,按常轨来讲,几乎是不可能,“鬼见愁”为了闪让回撩的剑势,身形略偏,右掌在将达攻击部位时,肘关节被甘棠猝然翻出的左掌切中,当时脱了臼,忍不住闷哼出声,倒弹而回。
这些动作写来话长,其实是电光石火间事。
甘棠咬牙切齿地道:“鬼见愁,三十年前,你肢解本少主义父施磊与义兄施天赞,今天本少主要把你大御八块。”
“鬼见愁”左肩负伤,右肘脱臼,如果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目中碧芒一闪,片言不发,弹身飞射……
“哪里走!”
栗喝声中,甘棠一式“追风化影”,闪越对方头顶,双方同时落地,甘棠横拦在前头,面上的杀机令人不敢逼视。
“鬼见愁冯一鸥”亡魂皆冒,僵尸般面孔扭曲得变了原形。
甘棠一字一顿地道:“你死定了!”
“鬼见愁”面上立现狰狞之色,阴残地道:“你小子也活不了!”
牙齿猛一用劲,嚼烂舌头,一张口……
“噗!”
一股血雨,疾箭般射出,笼罩了丈许方圆……
甘棠做梦也估不到对方会来这一手,急切里运剑封拦,挥舞起一片光幕,人也在同一时间侧闪丈外。
“鬼见愁”身躯晃了两晃,“砰”然栽了下去。
甘棠急忙低头检视,不由惊魂出窍,只见被血雨溅射的剑身,蚀穿了米粒大的小孔有数十处之多,可见血雨之毒,如被射中身体,纵使有“辟毒珠”在身,不被毒死也会皮烂肉靡。
不言而喻,这是“百毒门”与敌皆亡的绝着。
心思之中,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再看“鬼见愁”,竟然已经气绝,怒目张口,满嘴血肉模糊,暴戾之气,虽死犹存。
甘棠挥剑斩下人头,却不忍心再毁他的尸体了。
元凶授首,心愿已了。
他长长地透了一口气,把三颗人头,结在一起,就尸身扯下衣片包好,提在手中,抛去了手中剑,然后移步到“魔母”尸前,略作休息之后,提起“魔母”尸身纵登南面的峰头。
峰顶上,赫然一座巨冢,墓木已拱,墓草萋萋,依稀尚可辨认墓碑上的字迹,不错,是“魔母”所立,上有“九子合冢”的字样。
想来,这场当年太行山下一场剧战,“武圣”连诛六邪,重创了三邪,据“魔母”说,重伤三邪,不久伤重不治而亡,这淫毒盖世的魔母,搜齐了九子尸身,合葬一墓。
甘棠考虑了片刻,掘开了墓场的一角,把“魔母”放置墓中,所赠的“辟毒珠”也一并放入,掩埋停当,拭去旧有墓碑上的字迹,改为“九邪魔母之合冢”七个大字。
诸事停当,提取三颗人头,向峰下泻去。
刚及半峰,数声惨号挟着暴喝之声,隐隐飘传入耳,心中不由一动,默察声音来源,似在峡谷之口,当下急飘下峰,朝谷口驰去。
谷口——
四个白衣蒙面剑士,与数十黑衣人,激斗方酣,地上横陈着五具黑衣人的尸体。
甘棠来到距斗场五丈之处,目光一扫,杀机又告冲胸而起。
从装束上认出四名白衣蒙面剑士,赫然是“白袍蒙面人”手下的“死亡使者”。那些黑衣人,正是“天绝门”属下弟子。
其中“神威院主姜鸣松”对一名“死亡使者”旗鼓相当,打得激烈无伦,“天威院”属下的两名香主潘九娘与斐一鸣,各战一名“死亡使者”,已落下风,毫无还手之力。情势发发可危,另一名“死亡使者”,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当者披靡,剑芒闪处,非死即伤。
“哇!”
惨号声中,又一名“天绝”弟子身首异处。
甘棠心念疾转,自己此番进太行山,事先曾告诉过“天威院”地坛香主斐一鸣,本门弟子追踪而至,情在理中,“死亡使者”竟然也不速而至,看来自己的行踪,一直在“白袍怪人”监视之中。
“哇!”
惨号再传,又一名“天绝”弟子栽了下去。
甘棠肝胆欲裂,电射入场,凌空扑击那纵横弟子群中的“死亡使者”。
“哇!”挟着一片欢呼之声,接着爆起了一阵欢呼:“少主!”
“少主!”
……
那名“死亡使者”被甘棠凌空下击,头骨尽碎,萎顿在地。
甘棠略不稍停,纵身扑向与潘九娘激斗的使者,飞出一掌,闪电般又划向与斐一鸣捉对厮杀的使者,杀手再施。
“哇!哇!”
两声栗耳的惨嗥,几乎不差先后的破空响起,两名使者分别横尸当场。
潘九娘与斐一鸣,像是打昏了头,一时之间反而呆住。
甘棠一挪身形,到了“神武院主”那一对之前,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