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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晚饭静悄悄的,只能偶尔听见筷子磕碰在碗上的声音。
温瑾言眼角一直挂着大太太,待她放下筷子,自己也跟着放下了碗筷。对面的温瑾瑜紧跟着也用完了饭,一如既往的热络,“到底是母亲的小厨房,做出的菜肴既新鲜又精致,看来以后得多来母亲这里蹭饭才是!”
大太太眉头微皱,面容平静如一汪死水。
温瑾言立刻察觉到,大太太不高兴了。
温家的几位小姐都住在碧落园,彼此之间都很近。园子里配了个小厨房,但温瑾言和温瑾瑜日日都要晨昏定省,许多时候都会赶上大太太赐饭。况且温家公中的厨房每日都有定额,一般情况下,很少用到碧落园的厨房。
温瑾瑜虽说是在奉承大太太,可听起来,似乎弄巧成拙,在抱怨碧落园的厨娘不用心。
这点微妙的变化,怎能瞒得过一直关注着大太太的温瑾瑜,她敏感的意识到了大太太的不悦,补救一般的解释道:“我们姐妹几个倒也喜欢在自己的小厨房点菜,只是不如母亲这里热闹!”又说了一堆话,见大太太神色稍缓,才松了一口气。
窗外,如墨一般的夜空中,一轮新月泛着暗淡的银光,清冷寂寥。
夜风微微拂过,窗前有树叶的影子稀稀疏疏落在窗台上。
时候不早,往常这时候,温瑾言早就歇下了。可今日她还要等温昭阳和赵家分个高低,说什么也不能这时候走。温瑾瑜似乎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在一旁说着俏皮话哄大太太开心,屋子里不时就响起她的笑声。
这倒也让温瑾言心生佩服。
不是人人都能如她这般锲而不舍,一刻不停的说上大半个时辰的趣事。
温瑾言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只在温瑾瑜提及自己时,偶尔说上几句,大部分时候都含笑聆听。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在明灭的灯火中,温瑾言觉得自己仿佛都要睡着了。
这时候,汀兰姗姗来迟,她眼睛亮晶晶的,草草行礼,便迫不及待说道:“那赵家已经认了,赵姑娘是遭人劫财,才会惨遭不幸,之所以怀疑到二爷身上,完全是个误会。是有人在其中作梗,将罪责推到二爷身上来,他们赵家也是刚刚才想通了这一点。老爷气得说不出话来,当时就要吩咐管事将几个赵家的爷们绑起来报官,被大爷拦住了。”
“哦?”大太太立刻来了兴致,“大爷说了些什么?”
汀兰很是高兴的样子,“大爷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赵姑娘被人奸污,着实可怜,这也是件不名誉的事情,赵家人定是有为难之处才想到讹些银子。不如送他们些路费返乡,但赵家人一定要还二爷一个公道。”
温瑾言微微颔首。
温昭阳这话有张有弛,既拿捏了赵家,又昭示了温家的大度,一举两得。
大太太眼底就有了浅浅的笑意。
“老爷听了,半晌没有言语,大爷已经亲自送赵家人去歇下了。”汀兰说完,笑着看向大太太,“大爷忙了一晚上滴水未沾,方才老爷亲自吩咐下人去准备吃食了。”
大太太神色大霁。
第九章 生疑
也难怪大太太这般高兴。
大老爷这么多年一直以严父自居,如今亲自让人为温昭阳准备晚膳,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肯定与嘉奖。
若是平时,温瑾言怎么也要凑趣的,可今日她的确是乏累,又许诺晚上去看温昭明,这还是她重生以后与兄长的初次接触,不想失信于人。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我去看看二哥吧?”与其偷偷摸摸的,不如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大太太作为嫡母,对于嫡女与庶子的来往不可能毫不介怀,温瑾言只能让她的不悦降到最低。
好在大太太正在兴头上,闻言不仅没有介意,反而兴致勃勃的说道:“你二哥受了委屈,正该去看看。”想了想,吩咐林妈妈:“我库里有两支五十年的人参,还有一包燕窝,你给四小姐带过去。”
“大哥忙于奔走,劳心劳力,也该慰劳一番,您把人参留给大哥吧。”温瑾言怎敢心安理得的接受大太太的赏赐,忙打趣道:“有这包燕窝就足够了,这要是传出去,也是兄友弟恭的一段佳话。”
大太太却很坚持:“这二十板子下去,没有几个月是不会好的。人参燥热,不宜现在吃,等过一个月,你让他身边的丫鬟放在鸡汤里,于身体也是有益的。”
温昭明作为庶子,虽说大老爷一碗水端平,可底下人惯会察言观色,又怎会当真给温昭明嫡子的待遇,留给他的,都是温昭阳挑剩的。五十年的老人参这样的好东西,温昭明还当真没有。
既然大太太给的诚,温瑾言也不端着,忙屈膝行礼,“那我就替二哥谢谢母亲和大哥了。”
大太太满脸愉悦,微微颔首,甚至亲手替她扶了扶头上的茶花,“等明日你来和我说说。”言下之意是今晚就不必再过来了。
“是!”温瑾言恭谨的应下,低着头,快步出了正房。
温昭明已经十七岁,早已在外院另辟居所,时候不早,内外院之间的那道角门已经落了锁。
可守门的婆子一听说四小姐是奉了大太太的命去探望二爷,二话不说就开锁迎了出去,“小姐,这路上石子多,不平,您当心些。”
几个小丫鬟在前头打着灯笼,又有墨荷搀扶着,温瑾言倒也不怕跌一跤,温声道:“此处风大,你且先回去候着,我即刻就回。”念着婆子大半夜不得安睡,示意墨荷打赏了她一两银子。
那婆子今日轮值,本是苦差事,如今得了赏,千恩万谢的,恨不能跪在地上磕头。
墨荷一把扶住她,笑道:“我们小姐马上就回来了,你只管安心守着就行,不耽误你们歇息。”
“不耽误不耽误。”婆子满脸是笑,又在后面跟了一程,待到温瑾言一行人拐过弯上了回廊,才折返回去。
温昭明穿着雪白的中衣,趴在炕上,盖着袷纱被,昏昏沉沉,几欲睡去。听闻温瑾言到来,大吃一惊,仰着脖子问:“出什么事了?”
看来,他这边还没有得知消息。
温瑾言暗暗叹了口气,大致将情形说了说,“赵家已经认了,不过是想藉机讹些银子罢了,明日就会道歉,你也算分明了。”
温昭明却不似想象的那般喜悦,笑了笑,那笑容到底有些苦涩。
温瑾言叹气,“二哥,你也要想想,为什么赵家人找上门来,为何他们一说,父亲就信了呢?”
温昭明浑身一震,脸色发白,死死抿着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是大哥,又会如何?”仿佛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温瑾言嗤笑了一声,“二哥,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在懊悔,你为何是庶子。”既然是亲兄妹,温瑾言也不打算口下留情,与其温吞吞的劝说,不如下一副狠药。
“可是,即便今日你和大哥身份互换,这顿板子,你一样逃不了。”温瑾言深深看着他,“二哥,你自问,如果今日你是大太太所出,除了这个身份,你可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温昭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到最后,还是沉默的垂下了头。
“二哥,我的话,你若听得入耳,便该好好想想,为什么是你,不是旁人。”温瑾言说完这句,利落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夜间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在人身上,犹自有三分凄清。
温瑾言望着远处那黑漆漆的夜空,心中郁结难解。
温昭明到底能不能领会她的深意呢?
事到如今,若是他再不知道自强,那可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比起温昭阳,他不过小了三岁。那个已经是秀才,举人似乎也是囊中之物,这个却连童生也不是,在他们这样的读书人家,没有功名,最后的出路也只有依附家族而活。一个人若是事事都要看别人脸色,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况且,温昭明已经十七岁了,一般人在这个年纪都该说亲了。他一事无成,即便是大太太想为他说亲,恐怕也无法说到大户人家的姑娘。
想到这里,温瑾言唯有叹息。
也得温昭明自己想通才行,旁人光着急有什么用!
第二天天还未亮,温瑾言亲自带着丫鬟在园子里摘花,碗口般大小的栀子花躺在大荷叶式的翡翠盘子里,隔着几步远都能闻见其中的花香。
天渐渐亮了,栀子花娇嫩欲滴,令人眼前一亮。
温瑾言微微颔首,才出得门,却见迎面而来的小道上,几个丫鬟簇拥着温瑾瑜,缓缓而至。
她穿着桃红撒花比甲,大红洋绉凤尾裙,石青刻丝披风,粉光脂艳,与温瑾言的素雅截然不同。
“这是奉给母亲的吧?”温瑾瑜随手拈起一朵栀子花,微微一笑,目光自她脸上掠过,“四妹妹如今也大不同了。”
“长大了嘛。”温瑾言莞尔一笑,“三姐姐可喜欢这花?”
温瑾瑜忽然别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母亲素来喜欢栀子,见了这花定然高兴。”她放下了花枝,抿着嘴笑了笑,“看来妹妹病了一场以后,倒真是大彻大悟了。”
这是温瑾瑜第二次提到她生病的事情了。
温瑾言暗自生疑。
第十章 对台
关于生病的事情,温瑾言没有半点印象。
可在温瑾瑜面前,尤其是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情况下,她又怎能表现得一无所知。
“古人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虽不是士子,可承母亲教导,也悟到了一些道理。”温瑾言眉眼弯弯,“三姐今日这装扮可真真是光彩照人。”
温瑾瑜轻哼了一声,“怎比得上四妹妹这淡雅。”说罢,目光落在她发髻上,“这是母亲赏的满池娇分心吧?”也不待温瑾言答话,自言自语道:“这是新金,样子好,少说也得五六两金子。”
事实上,这个金簪是实心的,戴在头上沉甸甸的,至少费了十两黄金,又是新打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缀着的几个金珠子在耳畔摇曳,说不出的婀娜动人。若非是昨日大太太刻意赏了这支,温瑾言也不大会戴这么招摇的簪子。
温瑾言笑了笑,谦逊道:“只是我年岁轻,压不住。”
“既然是母亲赏的,你就好好收着吧。”温瑾瑜漫不经心的说完这句,也不等她一道,径直往前走了。
陪着她一道去问安的大丫鬟青柳就撇了撇嘴,“三小姐今儿个心情不大好吧?”
温瑾言若有所思。
原来的温瑾言懦弱怕事,虽说是养在大太太膝下,可并非大太太所出,况且上头还有两个大太太亲生的长兄长姐,自己就先弱了底气。待到渐渐长成,又有容貌过人八面玲珑的的庶姐在前,对比之下,的确是处境尴尬。
可随着她的到来,尽管和大太太接触不过一日,事情却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