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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天才?用来称呼那些病患吗?”我讶异的问他。
“是这样的,当然是就某一方面来说,他们甚至必心智健全的人都强得多。”他极为认真的说。
显然,他见我一副并不太相信的样子,于是又接着说:“我曾经的一位病患,有较为严重的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即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多重人格分裂症’。在他的体内共存着五种不同的人格,而这个病患就是我所见过的所谓天才中的一位。”
“人格分裂?一个身体之中会有数个不同的人格,这种事情当真存在吗?”
“在过去,一般认为多重人格患者在人群中的比率是非常之低的,”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嗯,但是根据近几年来国内外的调查数据显示,其实多重人格患者并非那么少见。而且多数是女性患者,其发病率约是男性的三至九倍。”
“在你的患者之中,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多吗?”
“不多,迄今为止也只有两个而已。”他耸了耸肩说,“她们都是女性,而且还伴随有其他的精神疾患。”
“你刚才说的那个体内有五种人格的患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格之间都互相认识吗?”我突然对他所说的病例来了兴趣,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患者是个普通的中年主妇,除去她本来的主体人格外,被查出在她体内还存在着至少五个互不相同,各自独立的人格。”
“那即是说她本人拥有六个人格喽?”
“也可以这样说,其实,体内有多少种人格并不奇怪。世界上甚至有人的体内存在有多达二十四中人格的,但是奇就奇在这位患者体内的五种人格竟然都是了不起的艺术家。在这五种后继人格之中,其中一个是作家,并且能够写一手很好的现代诗歌。另一外是一名抽象画家,当他主导身体的时候曾创作出了数十幅极有艺术价值的抽象作品。除此之外,另外的三种后继人格的身份则分别是摄影师、交响乐指挥以及一名能做各式家具的木匠。”他自己似乎都难以置信,脸上流露出一种十分滑稽复杂的表情。“当她每次转换人格之后,都会以那个人格的才能和脾气留下一堆的作品。这些作品的我曾经详加研究,都是具有一定水准的。”
“或者是那个患者本身就具备这些才能呢?也许并没有什么多重人格转换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我对他所说的一切基本持怀疑态度。
“那位女病患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将近五十岁了而且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在最黄金的年华遭遇残酷运动的波及。所以她只有初中学历,至于绘画、写作、音乐以及摄影和木业,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不可能,这个世界是物质的世界,比如绘画,她没有学过便不可能知道如何去画……”我摆明不信,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即使是她的一个人格知晓如何绘画,但是也不能够操纵她那个丝毫没有经过训练的双手,在画布之上表达出来。”
“也许一开始不行,但是随着她人格之间转换越来越频繁,身体也随之在锻炼之中渐渐熟悉,并且能够完全配合当时操纵她躯体的在那个人格。总的来说,她体内的后继人格所掌握到的那些专业的知识,使他的主体人格并不具备的。”
“听着着实有些玄乎……”
“是这样的,应该说,一般的这种疾患在表现自己的不同人格的时候,就连写字的笔迹甚至是脑电波都是不相同的。更有甚者在转换人格之后,会变成一个没有色彩辨识能力的色盲,但其实他的主体人格是能够辨别这些色彩的。”
5。
“你这样一说,倒是有点儿天才的意思。那这些病患如果都有这样的遭遇,岂不是因祸得福?许多才能竟然不学就会……”
“严格说来,事实并不是这样。因为不同的人格代表的即是不同的人,即使是他们共用一个身体。就好像刚才我所举出的这位患者,她经过了长期的治疗逐渐将体内的数种人格统一整合,最后稳定在主题人格之上找回了自我,那她自己根本不知道体内其他人格的事情,而且也根本不知道那些画作或是木工就是用她那一双手做出来的。但是这些东西或是才能相对于她能够健康的生活来说,那是微不足道的,”他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变了,而且声音也变得有些严肃,“所以说,人不可能因病而得福,只有康复才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幸福。”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我,似乎是觉得我在理解上有些偏差,仿佛要尽可能的扭转我对他列举的病例所得出的一种错误的结论似的。
“我当然知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老实说我被他的认真神态给吓着了,因此便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话题的讨论。
他显然也决出了自己的失态,收回了目光并且坐好。“当然,其实我只是回答你先前的提问,只是恐怕扯得有些远了……”
“我有问过你什么吗?”因为列车上的交谈大多是随机进行的,因此我根本想不起先前跟他说过什么。
“你问我的日常工作是否愉快……”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声音也是四平八稳的。
“喔……”我没再言语,只是心里觉得,果然经常和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打交道的人,总会给人一种不太正常的感觉。
“你出来旅游的吗?目的地是哪里?”他和蔼的问我。
我记起来先前他也曾问过一遍这样的话,我则是没有回答他。这倒不是我故意矜持,或是不愿意说给陌生人听。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虽然买的是终点的车票,但是我想我一定会在中途的某站下车的。
“你去哪里?”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的问话,因此只好反问他。
他说了,原来正是这趟列车所要经过的倒数第二站。
“后天会在那里有一个关于精神疾患的医疗会议召开,我也在主办方的邀请之列,因为很久没有休假,所以权当是给自己放几天假休息休息,因此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望了一眼车窗外灰漠漠的群山,说,“那祝你一路顺风,我可能下一站就下车了……”
他望了我一眼,正想要说什么,但是我并没有给他机会说,赶忙把耳机重又塞入了耳孔之中,意思是要结束这次即兴的交谈。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6。
后来怎么样了呢?我想,这个与我在列车之上萍水相逢的精神科大夫,大概又随着列车继续上路了,而且说不定又拉上了一位同样健谈的乘客,并将他对我说过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再讲一遍给那人听。
总之,我并没有等到列车在下一站停靠便提前下了车。因为列车在途中临时停车了半个小时,乘务员打开车门,在车上憋闷许久的乘客都纷纷下车透气,我收拾好了东西便随着人流下了车,然后便一直等到列车开动我也没有再次上车。
于是,我独自一人听着约翰·丹佛,沿着列车远去的方向慢慢行走。心里在想,不到站也没有关系,反正走到哪里便是哪里了。
如此说来,眼前的这个小镇作为我此行第一站驻足的地方,其实完全是出于偶然。但是无论如何,我暂时在这座小小的镇子里住了下来,而且一住就是二十多天。
大概是南方这一带山水的问题,即使是一处极为不起眼的所在也自有它出众的地方。小镇四处遭群山包围,小到全镇只有一条主街,而且数条铁轨擦着小镇的边缘向着远方无限伸展,每日都有无数的列车狂吼着从这里呼啸而过,那时节仿佛整座镇子都在列车的奔驰声中,颤栗的抱作了一团儿。
我随身的物品少得可怜,除了一个SONY便携式CD机之外,就只有一个牛皮钱包和一个不大的双肩背包。背包看上去鼓鼓的,但其实里面就只有几件换洗的内衣和袜子,以及几张CD光盘而已。于是我便带着这些东西,住进了镇上一家看上去感觉不错的小旅馆里。
最初的几天,我常常被“轰轰隆隆”途径这里的列车吵醒。然后抱着腿坐在旅馆简陋的单人床上,长时间长时间的发呆。
房间里仅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甚至没有暖气。记得电影《1408》里的主人公曾针对旅馆这一特定环境,发表过一通独到的见解,大致是说:旅馆本身就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方,不知道多少人在同样的一张床上睡过,也不知道这些人之中有多少已经离去……
即便是如此,我对这一切仍能安之若素。即使这床上的一切用品看上去都像有11年未曾清洗过了,但我畏惧的并非这些。
卫生间里的水龙头,似乎已经紧紧的锈住。自来水没有任何想要喷涌而出的意向,滴滴答答的仿佛变身成了古代用来计时的铜漏。
房东是一位脾气暴躁的妇女,大约是更年期还未过去的缘故,总之凶恶的像是常年在公交车站附近徘徊的小偷。房客的一日三餐,在这里都能得到保障。但是饭食却出奇的难以下咽,如果长期食用,我怀疑自己很快就会失去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之情。几次之后,我不得不退掉预订的三餐而跑去街上的饭馆果腹。
大部分白天的时候我都在小镇之上兜兜转转,以至于不过数日时间,我对整座小镇的地理环境已经了若指掌。三月里的阳光晒在脸上暖洋洋的,但是风儿却仍然有些冷。
每天照例被经过的列车吵醒、发呆、耐心的等水龙头将面盆注满清水,没有目的的乱逛、反复的听那几张仅有的CD,这大概就是我在整个三月里的状态。
7。
近来时常会做一些难以被记起的梦,因为每次醒来都不能确切的回忆起那是关于什么的梦。这令我困扰了许久,不记得做过什么梦那岂不是等于没有做过梦么?
敏君,我猜想你还在为我的不辞而别而愤愤不平。
任性是一种恶习,而任性妄为大概是我留给所有认识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最为深刻的印象之一。在所有人都不能容忍我的时候,只有你们两个让我觉得安慰。敏君,我说的“你们”,是你和我的男朋友……
你还记得我的男朋友吗?就是被称做“豆子”的那个。
一个男人被称作豆子,通常是因为他的个头儿太小。但是我要说的是,豆子之所以被称做豆子,似乎并不是由于这个原因。
据我所知,这与他的姓氏不无关系。因为他姓窦,又或许是他无一例外的喜欢所有豆制品的缘故,因而,在所有熟识他的人群中,他总是被称做“豆子”。
我和豆子交往了大约两年,而后他便死掉了。就在新年刚过不久,他在自家的浴缸里割破了双手的腕脉。家人发现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变得通红通红,而且不停地在向外溢出。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他入殓的前一天。那时候他刚刚自医院的太平间里被推了出来,神情安详而平静,只是面色苍白的有些可怕。
豆子曾经教会了我很多的东西,在那段日子里我们形影不离。看书、听音乐、画画以及看电影,如今我所知的大部分东西,都来自与他滔滔不绝的讲述和不遗余力的推介。
我们整天整天的不出门,窝在一起听爵士乐,听美国乡村、以及猫王和披头士。成夜成夜的交欢,以及观看那些永远令人猜不到结局的电影。
“你可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