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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片段]可以说,吴枣秀进入姜家根本就没有举行过什么婚礼:临时受托去吴家接亲的人是与姜家仅有一断墙之隔的紧邻黄大香;
新娘子来到姜家门口时,姜家的两个孩子信和与银花燃放了短短的几响鞭炮;三五几家邻居走近前来,吆喝几声‘恭喜,贺喜’,这婚事便算了了。
[场景3]小镇底层
转眼间,一年多的时光过去了。
这天傍晚,姜圣初从乡下卖布回来。
此时,姜圣初正匆匆忙忙地走在青石长堤上,朝小镇赶路。
进了街口,一条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通向十字街头,朝北转个弯,不远处便是出名的四拱青石桥。
姜圣初抬头望了一眼天色,见还没有全黑下来,便与正在街边开竹破篾的老篾匠张仁茂打了个招呼,闲扯了几句:
“今天编几只背篓了?”
“够换一壶酒钱了,老弟的布生意怎样?”
“好,好,连那发霉的旧货也脱了手,明天的干饭不用发愁了。”
“你可别用发霉的旧布换来了人家发霉发烂的陈米啊!”
“才不会呢,我要是那么瞎眼,姜家不早断了香火么!”
姜圣初很有几分得意地笑了。
姜圣初转身来到了桥头侧面的面食店门前。他一边与店主李松福套近乎,一边自己动手舀了碗煮过面条的清汤水,站着,喝着汤水,还少不得要挥手舞足,吹起那些他祖上如何如何富有的没边没沿的“牛皮”来。
[场景4]同病相怜
在一间昏暗的破屋里,有两个女人默然呆坐着,这里已是家徒四壁了。
此刻,低头坐在黄大香对面的吴枣秀,双手掩面,头上扎着一条白布,那是她在为暴病死去不久的丈夫戴着‘孝抹布’:
[回顾,片段]姜家老二憨厚的笑容;姜家老二收工回家,一脚踏进门来便倒地昏迷的情景;姜家老二抱病诀别的痛苦表情;姜家老二那飘幡荒野的坟头。
[返回]吴枣秀猛地抬起头来:“这真是天不开眼——先前,我找了个有情的,硬是被人拆了台,后来嫁了个老实的,没过上一年,偏又短了命,谁料?这天意就是叫你怨不了也躲不过!”
[解说]吴枣秀没有了丈夫,大伯为人暴戾,娘家却弱势无助,因此,她便把黄大香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黄大香的日子也过得非常凄苦,她的怀里搂抱着重病初愈的孩子,听了这话,只能摇头叹气:“你也别怨天恨地吧,怎么都只能求神灵救苦救难呢!”
孩子动了一下,吴枣秀立即起身,想去做点吃的。
在厨房里,她揭开米桶盖,里面的米只剩下了半杯。
吴枣秀在饭锅里又添了一大勺水:“你让孩子醒醒吧,该喂点东西了。”
姜圣初一直喝完拿碗面汤才不舍地离开面食店,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小巷子有个没有门扇的门洞,姜圣初从那里到了一个破败不堪的小杂院里。
当姜圣初从黄大香门前经过时,他使劲地干咳了一声。
这是一间堆放杂物的破房子,过道前连着面食店后院的侧门,另一头则可以经由断墙缺口去姜家后屋。
姜圣初将“布把子”竖立在黄大香门口的墙根下,推门进屋,吴枣秀立即躲进厨房去了。
姜圣初立在黄大香面前,看了一眼黄大香怀里的孩子:“咳呀,我还算定这孩子活不下了呢,可现在,也是怪事,看来这一时三刻是死不了啦——可我说,这孩子一下地就没有了父亲,无父便是无天,无天如何活命?你还 是听我那话,把孩子过寄了去,或者干脆给孩子再找个当爹的——要不,往后的事还难说呢!”
黄大香紧紧地搂着孩子,眉头拧成了个死结头,默不出声。
姜圣初站了一会,才感到了这场景的寂冷,他稍现犹豫,便退出门去,从那条低矮潮湿的走廊回自家屋里了。
“这个没肝没肺没心肠的家伙,你当初就不该帮他,让他遭瘟病死了才好!”吴枣秀从厨房出来时说,她对当家的兄长姜圣初一向深恶痛绝,“看他把你吓成个什么样子!”
“何必咒人呢?你大伯也不是心怀恶意,都怪我连累了你,耽误了你们家的事,”黄大香不觉鼻子发酸,又掉下泪来 “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是我的命苦命恶啊!”
“香姐姐,你可别顾忌那许多,我可没卖给他们姜家!”吴枣秀最不喜欢听的是黄大香这些唠叨。
“老天爷,要责罚就责罚我吧,”黄大香两眼失神地,“既然孩子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老天爷你就该不让他遭罪才好呢。。。”
“还唠叨什么呀!你就别老是怨着命苦命恶吧,”吴枣秀则忍不住大声说,“那不得好死的家伙,刚才说的全是鬼话,你也能听么?什么无父无天,我在娘肚子里便死了父亲,到现时想死还死不了呢!”
这时,隔壁姜家,姜圣初又在骂骂咧咧,不知为了些什么。
“枣秀,你也该回家了,不然...”黄大香从吴枣秀手上要过米粥来,“先凉一凉吧,这些日子把孩子折磨得全没力气了,让他再睡睡...”
吴枣秀只得把茶水碗筷安排妥帖,随后出门走了。
黄大香轻轻地拍着孩子,哼唱着,在房里转悠,她想让孩子再睡一睡,孩子却吃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黄大香只得抱着孩子重新坐定。她从稀饭里把饭粒捞了出来,开始一点一点地喂给孩子,只喂了几口,孩子便又睡过去。
黄大香自己却只喝了两口米汤,把剩下来的大半碗米粥全留下了。
[场景5]窄路冤家
这时,外面的天色暗淡下来,屋里已经完全黑了。吴枣秀一手点着块“竹亮片”推开了门,另一只手藏在衣襟里。一进门,她把“竹亮片”插灭在火炉坑边:“孩子睡了?”
“睡了。”黄大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说,“刚才还吃了小半碗稀饭呢。”
“那你呢,也吃了吗?”吴枣秀从衣襟下抽出手来,手里攥着两个烤熟了的红薯,“吃吧,大人不活,小孩子也活不了,要救太子,先得救娘娘。”
“我也吃了呢,你千万别从家里拿东西来,你家大伯的东西都是有数的,知道了要遭闲话,你可千万别。。。. ”黄大香连忙推辞。
“你吃了什么!我还能不知道?早断粮了。你这人也真怪,别人偷来抢来只为吃,你倒好,别人借你送你也不要!”吴枣秀把红薯塞到黄大香手里, “你放心吃好了,那遭雷霹的不知道便好,知道了更好,我才不怕他,我拿自己的东西,他管不了!”
“好,我吃,我也真是不知道饿了。”黄大香一点一点地吃着红薯,说,“也别怪你家大伯,他是有难处,你大嫂子病成那样子,一夜咳到天明,几个月下不了床;两个孩子也没有长足力气,不靠你多做些,还能靠谁?往后你就。。。. ”
“你说起这些事情来我就心烦,”吴枣秀打断黄大香的话,“我累死累活供养了他们,还得受那瘟神的气,还得受他的管制,你说起这些话,难道是要让我憋死在他们姜家不成?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了,你就顾及好你自家的事吧,这红薯明天我偏要明明亮亮地给你搬一筐来!”
“不用,不用呢,”黄大香急忙阻止,“真的,我还有办法的。”
不知什么时候,姜圣初也来到了门口。他背着手,横眉竖眼地站了一阵。黄大香见了,停住正往口里送红薯的手:“圣初伯来了。。。. 请进屋。”
“这个家如果不是我,谁能当得下去?早饿死人了!我白天跑遍四乡,晚上染布浆布,这也是女人经受得起的?姜家的门户全靠我给支撑着,就你偏不知饱足,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姜圣初吼叫,吴枣秀掉头回了一句,“你可知好歹。。。. ”
黄大香马上用目光制止了吴枣秀,朝姜圣初说:“坐吧,坐吧。”
姜圣初不坐,从身背后亮出手来。他也拿来了两个红薯:“我是不知好歹的人?那些年我病着,吃了你香嫂的,借了你香嫂的,头也磕过了,这会也还没忘──红薯我家里有,明天再给你拿些来,这人情我姜圣初能不还?我就讲个‘一礼还一拜’!”
吴枣秀想要反驳,黄大香用力按着她的手说:“你能不能去帮我生火烧点水来?等会给孩子热热手脚,口渴时也好喝呢,去吧!”
吴枣秀没有去厨房,而是气冲冲出门走了。姜圣初坐下来,朝吴枣秀的身后骂了句:“这真是个没见识过厉害的贱货!”
“你是个爽快人,”黄大香抱歉地说,“这都怪我误了你们家许多的事,可我有些事又只有枣秀能帮上手,也是没有办法啊!”
“忙时,让她帮你些,这话好说,”姜圣初头一晃,显出很爽快的样子,“我哪里会计较这些事?只是你得给我好好看住她!这贱货是不安分,想要跳出我姜家的门,你给我告诉她,真那样,她还得再投一次胎,我姜圣初说到做到,她该清醒些才是!”
说到这事,黄大香觉得不便插言。
[解说]吴枣秀今年刚满二十岁,也没留下姜家的一点骨血来,劝她守寡,明明是坑了她一世;可要姜圣初放她条生路,看样子又几乎没有可能。兄长管着弟媳,外人也不好说话。
黄大香很是为难,只得低着头,皱着眉听着。
姜圣初见黄大香不出声,便满脸的不高兴,他直僵僵地站了一会,只得转身欲走。
黄大香立起身来,送姜圣初出门。
[心语]黄大香显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自从枣秀踏进姜家门,这婶子大伯就从来没有安生过,真是前世结下的冤家!
3
[场景1]援手救难
黄大香家虽然门户狭窄,但人缘很好。这些天,常有左邻右舍前来探问贫困,说些宽慰的话。
“这叫什么红薯?全是些根根、鼻鼻的,没有一个中看,”吴枣秀在筐里把红薯翻了个透,“真是个不知好歹没良心的家伙!”
“呀,这种‘金元宝’该不会是你家老大送来的吧?你大伯可不是二嫂子能骂的,你该知道,若不是见着香婶, 你大伯兴许还舍不得从自己身上割下来这许多的‘杂碎’呢!”有人取笑吴枣秀。
“什么他家我家,他姓姜我姓吴,”吴枣秀很不高兴,“我就咒他该死该瘟!”
“为人还是随和一些吧,世界上的事哪能都由人计较?”黄大香劝吴枣秀,“再说,你家大伯也有难处。你常来我这里,他不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他吃过你的,你帮着求神问药救下他们一家人来,他却吹什么‘一礼还一拜’,亏他说得出口!你倒是肯为他说话,这世界上有几个人像你一样大慈大悲!”吴枣秀仍在愤愤不平地嘟囔,“神明是该护佑你,我可不指望,要说眼下老天爷正在惩罚我,我也认了——但你,如果人不吃饭也能活得下去,你这话才算得是说得好!”
“嗨,大家看!谁家有我这红薯?多扎实!”这时,姜圣初提了几个大点的红薯来了,“香嫂子,这红薯够你娘崽吃好几天了!”
“哟,大家都来了,”当姜圣初在吹嘘那红薯如何好时,张仁茂连根带苗提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