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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石贤不回答。他把脚移动了一下:“你怎么还不给我施法?痛死了!”
“好,你把头偏过去,不能看。”张仁茂只得准备动手了。
张仁茂跨在石贤的脚杆上,背对着石贤,双腿夹住石贤那只痛脚。
石贤马上紧张起来,用力闭着眼睛。张仁茂喝了口酒,“扑哧”一声喷在石贤的脚掌上,问:“痛不痛?”
“不痛,一点也不痛。”石贤以为这就完了事,“真的不痛。。。 ”
“别动!”张仁茂用破瓷片猛一扎,浓汁马上涌了出来。
“妈呀──”石贤大叫起来。张仁茂紧紧夹住了石贤的脚,又喝了一口酒,俯下身去用嘴对着浓泡猛吸一口,吐了又吸,再吐再吸,连吸了三口。
石贤挣扎着,骂着,用拳头从背后乱捶乱打张仁茂,满头大汗,泪水横流。
大香嫂欲近不敢,欲退不忍,慌得团团转,口里连连念着:“轻点,请轻点儿。。。 这。。。 ”
完了事,张仁茂喝完碗里的酒漱了口,连忙跑到屋外去“哇啊哇”地呕吐了一阵。
地上一滩浓血。张仁茂再进屋时,石贤已经没有一点力气。
黄大香搂抱着孩子,眼里含着泪水安慰着:“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多么重的灾难啊!”
浓泡穿了,病情顿时减去了一大半,石贤缓了过来。张仁茂又要了一碗酒,黄大香早给他安排了一盆热辣辣的下酒菜。
张仁茂朝石贤笑了笑,石贤懒得理他。
张仁茂一边喝酒一边说:“这小拳头雨点一般落在我身上,还有点重量呢──也难怪,这种蛮法子,大人也吃不住呢!”
“多亏了你仁茂伯,不是你,谁肯使出这份心来?”黄大香说,“只是孩子还不知道感激呢!”
“何必说这话,小孩子能不这样?”张仁茂倒是想讨孩子一个欢心,“石贤真不错呢!下次我去左青石,一定抓只山鸡来送你,你说好不好?”
石贤瞪了张仁茂一眼,把头偏了过去;一会又把头掉过来,极不信任地亮着小眼睛,嘟囔着说:“骗人,你光会说慌,还在当我不知道!”
“哟,这回可得罪了我家的宝贝侄子,还真了不得呢!”张仁茂朝黄大香笑笑,“我这罪过只怕是没法子赎回来了。”
“唉!有句话说,穷人带娇崽,”黄大香是自我解嘲,也是向张仁茂表示歉意,“我是穷也穷得出了样,这崽崽娇也娇得出了样──石贤,你还真是不懂事呢!”
没有过几天,彭石贤便能够下地与伙伴们一起蹦蹦跳跳地玩耍了。
与张华玉在一起时,他记起张仁茂说的那窝小山鸡来,又有点相信那会是真有的事,却不好意思去找张仁茂索讨,他深恐山鸡长大飞掉了,于是,对张华玉说起,那山鸡如何如何的漂亮,还能唱歌跳舞,让她去向伯父要一只养着。
张华玉信了,便飞跑着去找她伯父,但过了一会儿,华玉夹着眼泪来了,说她伯父不光是不答应,还问是谁指使她去吵闹的,伯父说,都过这么多天了,那种能唱歌跳舞的山鸡早已经成了仙,谁上得了天,谁就抓去吧!
彭石贤听着不吭一声,他想如果自己早些天上左青石去一趟就好了!
[场景2]拜访老师
黄大香曾好几次去青石庵求签问卦,尼姑总说石贤得过了七岁才算稳‘蔸’,也才算得是彭家的子孙。
前天,青石庵的老尼姑来化缘时,又把石贤端详了一番,还说这孩子将来定会有出息。
究竟是什么样的出息,老尼姑没说明白,既然是天机,黄大香也不便穷究深问,可她对儿子的期望无疑因此膨胀了许多。
重阳节临近,石贤说,有些学生的家长已经去老师那里拜望过了。
黄大香记起李墨霞邀她去莲花庵进香的事,觉得这也正是时候。
[插叙]还是在去年,一天,李墨霞来黄大香家串门,她在里间房子发现那旧木柜顶上安放的青石神神位。由于长年燃点香火,青烟飘散,香灰积满了一缸,那红绸与寄名签都已经褪色,但有一种神圣的气氛。
[心语]李墨霞:这真叫心诚则灵吧!
黄大香见李墨霞肃立在神位前,便说:“你也相信奉神灵么?”
李墨霞像触发了些什么,她没有正面回答黄大香的问题:“你何不去莲花庵朝拜呢?那是唐代修建的,寺院才叫大呢,至今已经有一千多年了!如果你去那里进香,我倒是很愿意陪同你去。”
“那你也是信奉神灵的了!”黄大香感到一种宽慰,“你许过愿心么?”
[回顾]莲花庵称得起这一带的名胜古迹。李墨霞在县城读书时,曾经与仇道民相约,准备前去游览一番,只因为后来婚事发生变故而辍学,便没有去成。
仇道民后来一个人到了山脚下,终究因为没有心思,感到无力爬上山去作罢。
上次仇道民来到小镇,曾经对李墨霞意味深长地说过:“你还记得我们相邀去游莲花庵的事么?那次,我半途而返,往后恐怕是永远想不到了!”
[返回]于是,李墨霞对黄大香说:“我还真是想去那里偿个愿心,如果神灵果真有知,算我在践约了!”
黄大香当然不会知道李墨霞的心曲。她说:“那好,我早就想去烧炉香,给石贤求个保卦——只是路远,得请人打轿,也还得准备些花销,眼下还不能去呢!”
“如果到了你打算去的时候,可一定得邀我啊!”李墨霞与黄大香约定。
[解说]现在,黄大香与李墨霞的交往越来越多,虽然还不是她与吴枣秀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插叙]上次,李墨霞特意来请黄大香托话给吴枣秀,让吴枣秀不必介意她与田伯林的夫妻关系。
可黄大香在思想感情上都明显地倾向吴枣秀。竟不顾李墨霞的面情,一本正经地为吴枣秀辩解:“墨霞,你人比我明白,可这事却糊涂了,吴枣秀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在这世界上,各有各的经要念。你这话我不能去传,你也犯不上找枣秀去说——墨霞,就让我在你面前充一次大姐姐,听我的话吧!”
[解说]从那以后,李墨霞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上黄大香家来过了
[返回,心语]黄大香:从后来田伯林与吴枣秀接近的情形看,当时李墨霞并没怀恶意,自己不该那样冷淡她。事情至此,如果田伯林与李墨霞真是心意冰凉,他们这夫妻也难做不下去,假如让吴枣秀嫁给田伯林,虽然如登天一般的难,可也许是条出路,不管情况究竟怎么样,我总该去李墨霞那里打探打探。
尊师的礼节本不该少,重阳节一到,母亲便办了点礼品,决定上小学校去拜访老师,石贤连蹦带跳地跑在了前面。
在乡村里,祠堂、庙宇,学校这类公共文化设施往往连成一体,小镇的国民学校也是这样。它是由一座孔圣庙扩建而成,原来的殿堂改作了学校的室内操场,里面新添了一些如秋千、撬撬板之类的简单体育设施。孔圣人的画像没有了,香火也熄灭了:这也算是辛亥革命的一点成绩!
黄大香平生第一次踏进这种文化圣地,感到一种肃穆,正所谓学堂虽小,大如衙门。
石贤则习惯了,无所拘束。他很想在母亲面前作一番体育表演,跑过去在棕垫上翻滚起来,把新换上的衣服弄得皱皱巴巴,母亲赶忙拉起他:“还是先去见墨霞老师吧!”
母子俩穿过内操场。前面是一栋小楼房,上下共四间,用它作教室还算得宽敞明亮。课桌摆列成行,石贤告诉母亲,他坐的课桌正在窗下,黄大香便走过去坐了坐,脸上露出了羡慕之情。
紧靠教室是个楼梯间,李墨霞住在楼上。石贤引母亲上楼时,见到走廊的栏杆边站着个小女孩,着童子军服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见有人来,小女孩便边跑边报信去了:“墨姨妈,有个学生来看望您了!”那声音很清越,说的是动听的京腔京调。
“你认识她吗?”黄大香问儿子。
“认识!她是个女孩,还是个小天使。。。 她姓李。”石贤说得不很清楚。
“什么叫小天使?”黄大香不解。
“上星期六演戏,她是从天上下来的,叫小天使,”彭石贤说,“李老师还叫她作兰妹子。”
“从天上下来的该叫仙女了,”黄大香猜到这女孩大概是李家大院的人,“她以前不是与你同学吧?”
“不是叫仙女,应该叫天使,是上个星期才来到李老师家的。”彭石贤坚持说。
“香姐,是你来了,真是稀客!”李墨霞迎着上来,“快进房子里坐。”
黄大香与石贤进了李墨霞的房子。重波跑过来拉着石贤的手告诉兰妹子:“他是我的石贤弟,可你得叫他石贤哥。”
“超兰,快叫香婶娘呀,”李墨霞介绍说,“这是我二兄德公的小女儿,带在军队里读书不方便,是前些天才送回老家住的。”
“难怪我没见过。”黄大香称赞说,“乖,长得多灵巧,真象个小仙女似的。”
小超兰大方的叫了声香婶婶,又叫了石贤哥。彭石贤再次纠正母亲的话:“妈,又说错了,我告诉了你,她不叫仙女,叫天使!”
李墨霞笑了:“外国人叫天使,中国人习惯叫仙女,意思差不多──重波,你带石贤与超兰去楼下玩一会吧。”
几个孩子高兴地玩去了。李墨霞告诉黄大香,学校每周有次游艺活动,上周演出了一个《圣经》里的故事,超兰扮的是小天使这角色,超兰的母亲信奉天主教。
近些年,小镇上也建起了个天主教堂,但黄大香总有些疑虑:外国的菩萨也能保佑中国人?可她只说:“墨霞,你不是说要去莲花庵还愿吗?近一向天气一直好,再过些日子,天气恐怕会变下来呢。”
“你看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李墨霞倒来了热茶,还摆出了好些糖果,“香姐,你今天一定得在这里吃饭,稀客呢!”
“不了,家里还请人守着摊。”黄大香推辞说,“石贤让你劳心教诲,是我少礼了──你家保长跑口岸该回来了吧?”
“他的事我真不知道了。”李墨霞笑了笑,“香姐,你今天怎么有心思向我打听伯林的事了?”
“随便问问──我是想,你们夫妻还是该和好的。”香嫂是劝导,也是试探,“好歹总是场夫妻,何必隔心隔意的,也别让人看着笑话呢。。。 ”
“现在,小镇上谁不知道我们这夫妻只挂了个空名?我们自己过习惯了,别人也看习惯了,暂时也只能这样吧。。。 ”李墨霞没有再往深处说,“香姐你是能喝杯酒的,我还是去办两个菜来。”
“不不,”黄大香坚持着,“那就再喝碗茶吧,坐一坐,多说说话好。”
于是,李墨霞又取出些花生瓜子。
这时,石贤跑来了,他悄声告诉母亲:“兰妹说要嫁给我,你说好吗?”
黄大香抱起孩子,笑而不语。
重波与超兰也跑来了。重波笑话小兰妹:“羞,羞,羞,兰妹说要嫁人!”
李超兰则伶牙利齿操一口京腔:“你欺侮人,我就是不喜欢你,长大了,我偏要嫁给他,不嫁给你!”
李墨霞也笑了:“兰妹,重波哥是怎么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