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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跪不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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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说是一个戴眼镜的干的,牧场还有第二个戴眼镜的吗?” 

  “罪过,真是罪过。”郭明达依稀记起了当初的情景,他连连摇着头说。 

  “昨天杨场长来牧场慰问你们,还带来一大堆慰问品,给你,这是你的奖品。” 桑斯拜嘀哩嘟噜地将一堆罐头摆到桌子上。 

  正在此时,一张娃娃脸从敞开的窗口探进来,大声嚷嚷起来:“妈呀!那么多好吃的,有我的份没有。郭大哥,你终于活过来了。” 

  “呸呸呸,乌鸦嘴。”阿丽亚不高兴了。 

  “哟!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个啥。”生生冲着阿丽亚挤眉弄眼。 

  “小巴郎子,送你的信去吧。”阿丽亚转过身去。 

  “不碍事的。”见生生两手空空,郭明达欲言又止,心里却甚是失望。离家将近一年了,家里人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大姨还指不定怎么着急呢。几个月前,他以桑斯拜的名义,给大姨去过一封信,可过了这么久,迟迟就是不见回音,是没有收到呢?还是另有其它原因?他不由担心起来。如今自己是监管对象,别再因为一封家书,让一家人跟着受牵连。从此,他打消了通信的念头。 

  生生撬开一瓶罐头,用指头夹出几个桔瓣塞进嘴里,呜噜呜噜地说:“屯马镇又干上了,一连三天,枪炮声就没停过,枪子儿嗖嗖地满天飞,大街小巷垒得全是麻袋……” 

  “都他妈吃疯狗肉了,又是谁跟谁干呢?” 桑斯拜没好气地说。 

  “除了工人敢死队,还能有谁。我的奶奶哟,要不是马跑得快,我怕早就见阎王爷了。” 

  “胡大保佑,胡大保佑,可千万别打到我们这里来呀。”不知谁念叨一句。 

  “嗨!你还说呢,外头都传开了,说牧场的人和林场的也干上了,光打死的人就拉了一汽车,说得那叫一个邪乎,不知又是那个在日哄人呢。” 

  “放他妈的狗屁,有些人就是惟恐天下不乱。”桑斯拜勃然作色,脸上突然青筋暴凸,他重重地跺一下脚,愤然离去。郭明达明显地感觉到木床震颤了一下,他还是头一回见这个老顽童发这么大火气。 

  屋里的空气随之凝重起来。霍牧草原在人们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是不允许任何人亵渎的。他们珍视那种与世隔绝的宁静,唯一心祈求,那迫近的枪炮声,不要祸及草原。 

  阿丽亚舀一碗肉汤说:“快趁热喝吧。” 

  郭明达接过碗来,又放在了桌子上。生生的一席话,让他不免心惊肉跳起来,就仿佛霍牧也湮灭在一片红海洋里,自己的脖子上挂着一块沉重的木牌在游街,挂牌子的是一根很细的铁丝,铁丝深深地嵌入肉中,几乎就要把脑袋勒下来了,他一遍一遍敲着破锣,不停地地喊:“我有罪,我是里通外国分子,我有罪,我是里通外国分子……” 真可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 。。

第二章(7)
也许霍牧太不起眼,也许有胡大的护佑,也许……总之,这股可怕的祸水,并没有蔓延到这里。 

  这一日,刚把裹着胶布的眼镜架上鼻梁,就看见梁爷一瘸一拐地从大门外进来,郭明达不由暗暗责备起自己:真该死,怎么就把老爷子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呢。 

  前一阵,梁爷给马钉掌的时候,稍不留神,就让马照着腿杆子尥了一蹄子。牧区条件差,没有石膏可以固定,郭明达就做了一副夹板,心想给老人把骨裂处固定一下。可还没来得及送呢,自个儿倒先躺下了。 

  梁爷七十开外,须发皆白,腰板却挺得笔直,他身着一件板板整整的黑色对襟上衣,脚下穿一双牛鼻子布鞋,手里提溜一个用桦树皮卷制而成的圆桶。 

  郭明达放下手里的活计,赶紧出门搀扶着老人进屋坐下,一脸歉疚地说:“真是不好意思,粱爷,我这就把夹板给你绑上。” 

  老人坐下来,轻轻捋几下白须,慢条斯理地说:“不忙、不忙,你好些了吗?” 

  “不碍事,不碍事了。”郭明达不好意思地回答。 

  “你们这些楞头青呀,打得是哪门子架嘛,嘿嘿……” 

  “您快别提了,这回是丢人丢大了,都说我会铁头功呢。”郭明达忙从柜角里翻出茶叶罐,给老人沏一杯茶。牧民

  们没有哪个喜欢沏茶喝,所以,只有梁爷来得时侯,他才能记起从北京带来的香片。不知何故,郭明达自个儿如今也不习惯那股茶香了,就觉得喝上一口,嘴里又木又涩,什么味也品不出来了。 

  梁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鼻烟壶,他拧开盖子,往指甲盖上叩出一丁点儿黑色粉末,抬手送到鼻孔前,轻轻一吸,随即闭上双眼,轻轻“啊”了一声,这才开口道:“真看不出来,你文文弱弱的一个人,倒还有点血性。我年轻那会儿,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嘿嘿……您还真够讲究的。”郭明达拿过小巧的鼻烟壶,翻来覆去细细端详。 

  “嗨!入乡随俗吧。年轻的时候,我还抽过大烟呢。” 

  “您知道嘛,来霍牧的头一天,您坐在桥墩上钓鱼,那真是一种天人合一的意境,叫我一下想起了柳宗元那首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诗句来。那情景真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光顾着说话了,梁爷,您喝茶。 

  “其实呀,人活得就是一口气。你要是一天到晚尽琢磨那些不顺心的事,愁也能把你愁死,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你看我一个孤老头子,漂泊一生,要什么没什么,还不照样活得有滋有味。”老人说着站了起来,轻舒双臂,摆出一个白鹤亮翅的动作。 

  “您当心点。”郭明达赶紧上去扶住老人。 

  “不用扶,不用扶,别看老汉七老八十了,两三个小伙子未必能靠到我跟前。” 

  “听说您当过兵?”在郭明达心里,眼前这个老头始终是个谜。 

  梁爷今天似乎十分健谈,他呷一口茶,娓娓道来:“说起来,咱们俩还算是老乡呢,我的祖籍就在河北沧州。” 

  “噢!那还真离得不远,沧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学校实习那阵子,我在那里还呆过一个月呢。” 

  “我从小跟着爷爷打铁,闲着没事的时候,也跟着爷爷舞刀弄棒。沧州那地方习武成风,就是老娘们也能招呼几下。

  有一回,镇子上来了一群当兵的,一个个背枪挎刀,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武,我看着眼热,就跟那些到铺子里钉马掌的大兵套近乎,心想着自己将来要是也能骑个大马挎个长枪,那该有多过瘾哪。有一天,我正抡着大锤和爷爷在打镐头,一个别着匣子枪,满脸麻子的人,正好路过铁匠铺,他见我把大锤抡得呼呼生风,就叫了一声好:“ 好!好小子,咱俩比试比试咋样?”不等我回答,那个麻子跳下马来,一捋袖子,把帽沿往后一扯,从我手里夺过大锤,掂了几下,大概是嫌份量太轻,他弯腰抓起足有二、三十斤重的铁锭,一猫腰“呔”地一声大吼,就把铁锭举过了头顶,一连举了几回,大气都不见喘。我那时侯年轻呀,二话没说,上去就招呼,等勤务兵数到“九”的时候,那个麻子拍起巴掌说:“好小子,有股蛮力,是块当兵的料。”话音未落,一拳砸过来,我毫无堤防,一连倒退几步,麻子见状仰头哈哈大笑,我当时是真恼了,管你是什么长呢,扑上去回敬一拳,只听“扑嗵”一声,那个麻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刹那间,两支长枪咔啦一声就顶住了我的脑袋。 “滚!都给我滚。”麻子呵退手下,不急不恼地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土,走过来拍着根柱的肩膀说:“有种!跟老子当兵吃皇粮咋样?” 

  “让不让我骑马?” 

  “当然,骑兵不骑马还打个吊仗。” 

  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我这可倒好,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刘麻子走了,不想此一去,出生入死就是几十年,那一年,我还不满十八岁呢。我是干啥都不惜力,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没出一年,就混了个警卫连连长,成了刘麻子的贴身保镖。抗战胜利那年,我已经是国民党少将团长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章(8)
对于这一段痛心疾首的历史,梁爷是讳莫如深,从不愿对外人提起,可老人从不避讳郭明达,当然,那也得是在高兴的时候。 

  郭明达撸起梁爷的裤腿,为他绑夹板,望着那条千疮百孔的大腿,他大为吃惊:“啧啧!这哪里是腿呀,简直是打铁的砧子嘛。” 

  “嘿嘿……有时候我也纳闷,阎王爷的生死簿上,该不会是没我这一号吧。我这一辈子,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图了个啥?”梁爷抚摸着伤痕累累的腿,陷入了苦痛的回忆之中:“你看,这道大疤,还是关胡子给我留的纪念呢……” 

  “关胡子?这名字好奇怪。” 

  老人目光深邃地眺望着远山,一撮蒿草似的浓眉一颤一颤:“……说起来话就长了,这个关胡子可是一条好汉,说实在的,这辈子叫我佩服的人没几个,刘麻子算一个,关胡子算一个,他叫个啥名字来着?你看我这记性,对!他姓关单字一个东,听说新疆解放以后,他也留了下来,还当了个什么官。嗨!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一晃都多少年了,可那些往事呀,只要一闭上眼,一幕一幕地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我也自认是读过几本兵书的人,可到底也没捉摸透关胡子的用兵之道。后来我明白过来了,那就是毛泽东的人民战争呀!你可别小瞧了他手中那几杆破枪,嘿!仗打得越猛越激烈,越是嗷嗷地往上冲,你是没见过那阵势,一个个不要命似的,那股子气势,啧啧……共产党能有这样的铁军,打不败蒋介石才怪呢。你以为咋地,后来一听说关胡子的部队来了,我手下的那些个熊包,一个个腿都发软哪!算起来,我和他统共打过五仗,二比三,关胡子赢我一盘。最惨烈的就属狼烟戈壁那一仗了,现在想起来都叫人揪心哪,几千号人马,一夜之间是全军覆没呀……”老人苦楚地连连摇头,似乎至今还不相信那一幕是真的。 

  郭明达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地坐在那里。 

  “……那一阵子,我的部队刚换了美式装备,又休整了将近两个月,可谓是兵强马壮,为了抵抗共产党的主力部队,我在祁连山一带苦苦寻找关胡子,力图一举将他歼灭,唉!骄兵必败呀,他先是用小股部队,引诱我到了狼烟戈壁,我一想,在开阔地跟我干仗,你不是犯傻嘛,你就是长着飞毛腿,还能跑得过我的四条腿嘛,当时也是求胜心切,脑子一热,我就把主力全都压了上去。你咋也不会想到,他叫当兵的每人挖一个深坑躺进去,等我的人马呼啦啦地压过来,立时就傻了眼,你是枪打打不着他,刀够够不着他,眨眼间大队人马就乱了阵脚,而你再看他的部队,躺在坑里一枪撂一个,比打只麻雀都容易呢,等我反映过来,黄瓜菜都凉了,真是兵败如山倒呀,唉!后来,叫他的土炮一轰,我也稀里糊涂在指挥所里成了俘虏……往事不堪回首呀,你说说,跟着*无能的蒋介石能混出个啥日月,国民党里不是没有干才,怎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呀,俗话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干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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