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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1-7-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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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 ”

    “有一点。”

    “你哭了吗? ”

    苏珊摇摇头。

    “好样的。最好不要哭。永远不要哭。我听说她喜欢别人哭。苏珊——她给你
什么了么? 那个老太婆? ”

    “嗯。”她把手伸进袋子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清白

    她刚一拿出来,姑妈就一把夺走了,一脸贪婪的样子。科蒂利亚最近一个月费
尽口舌,把甜言蜜语都说尽了,不过现在她可得偿所愿了( 现在苏珊已经走得太远,
作出了太多承诺,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了) ,她将变回到以前那个怪僻、高傲和疑神
疑鬼的女人,看着苏珊长大的那个女人;变回到那个每个礼拜都要被自己那个淡泊
而万事顺其自然的兄弟惹得愤怒无比的那个女人。从某个方面来看,这也让人松了
一口气。要是科蒂利亚每天都笑脸迎人,那才让人受不了呢。

    “对,对,这就是她的标记,”姑妈说着,摸了摸这页纸的底部。“有人说这
是指魔鬼的蹄子,但是我们干嘛要管那么多呢,嗯,苏? 虽然她是个恶心可怕的野
兽,她倒是还有能耐让两人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更久。你只需再见她一次就可以
了,没准就在年末前后,如果你怀孕的话。”

    “还会晚一点,”苏珊告诉她。“不到魔月满月,我不能和托林睡觉。得过了
收割节和篝火。”

    科蒂利亚姑妈目瞪口呆。“她真是这么说的? ”

    姑妈,你认为我在说谎? 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抵触,这种强烈的情绪并不像
是她的;通常她在性格上还是很像爸爸的。    ’“对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 ”听上去她已经很不高兴,很失望了。到现在
为止已经有八块银币和四块金币进账了;它们都被科蒂利亚姑妈藏起来了( 苏珊怀
疑钱的数量还蛮可观的,尽管姑妈会抓住一切机会哭穷) ,而且一旦那张染上血迹
的床单送到市长家的洗衣女工手里,还会收到两倍的钱呢。等到蕤确认这个孩子的
身份和清白以后,还会再付相同数额的一笔钱。

    加起来会有很多钱。对于这样一个小地方和他们这些小人物来说已经算是一笔
财富了。而现在,收钱竟然还得往后缓一缓……

    现在苏珊要在睡觉之前为自己犯下的一桩小罪祈祷了( 虽然并不是诚心悔过) 
:她很喜欢看姑妈脸上那副受骗沮丧的表情——整个一个没有得涅的财迷样。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 ”她又问了一遍。

    “我想你应该亲自到库斯去问问她才是。”

    科蒂利亚·德尔伽朵的嘴唇本来就薄,现在她把嘴唇抿得紧紧的,几乎都看不
见了。“小姐,你好大脾气啊? 跟我也这么没大没小起来? ”

    “不是啊。我现在很累,根本没力气对谁发脾气。我想洗洗——我还能感觉得
到她的手在我身上——然后就去睡了。”

    “那你去洗吧。也许我们明早可以像淑女一样接着讨论这个问题。当然还得去
见见哈特。”她把蕤交给苏珊的纸折好,想到能见到托林,就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
样子,然后就把手伸向衣服口袋。

    “不,”苏珊的嗓音出奇的尖利——尖得使她姑妈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科蒂利亚看着她,简直惊呆了。苏珊看到姑妈这么看她,有点不太自在,不过
还是没有把眼光移开。她伸出双手,毫不胆怯。

    “我得留着它,姑妈。”

    “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科蒂利亚姑妈问,她的声音简直像是在怒吼了——
苏珊一时觉得姑妈要开始骂人了,但那声音又使她联想起无阻隔界发出的响声。
“谁教你这样对把你这个孤儿养大的人说话的? 谁教你这样对姑妈说话的? ”

    “你知道是谁教我的,”苏珊说。她的手仍然向前伸着。“我要把它留在身边,
我会把它交给托林市长。她说过她不在乎这张纸会遭受怎样的待遇,就算他拿它来
擦屁股,她也不在乎,”( 听到那个不雅的字眼,她姑妈的脸红了,看上去真滑稽
)“但是在那之前,我得把它留在身边。”

    “真是奇谈怪论啊,”科蒂利亚姑妈愤怒了……但她还是把那团脏兮兮的纸递
给了苏珊。“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这个黄毛丫头保管。”

    但对他来讲,却又不仅仅是个黄毛丫头,对不对? 我还要躺在他身下,听着他
骨关节咯吱作响,然后怀上他的骨血,为他生一个孩子。

    重新把那张纸放好的时候,她低下头看着口袋,免得姑妈看见自己眼中的怨恨。

    “你上楼去吧,”姑妈说着把饰带一股脑儿拨进针线筐儿,饰带乱七八糟缠成
了一团。“你去洗吧,好好把你嘴巴洗一下。给我好好清除一下从你嘴里冒出来的
那些无礼和不敬的话。”

    苏珊安静地走开了,她走在熟悉的楼梯上,心里真想跟姑妈顶嘴,但还是忍了。
她心中交织着羞耻和仇恨。

    东方已显鱼肚白,星光也开始暗淡,她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今晚发生的事情就
像一团乱麻塞在脑子里,纷繁复杂,也很模糊——但其中挥之不去的是威尔·迪尔
伯恩的脸。她心想,他的那张脸怎么能够一时严峻,一时又出乎意料地变得温柔呢。
那是一张很帅气的脸么? 对的,她是这么认为的。

    对自己来说,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我从来没有邀请一个女孩子和我一起出来骑马,也没有问过女孩她会不会让我
去看她。我想邀请你,苏珊,帕特里克的女儿。

    为什么是现在呢? 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候见到他呢,这时可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如果这就是卡,它会像是一阵风似的吹来。像是场飓风。

    她辗转反侧,最后仰着头对着天花板。她想这个后半夜就不要指望能睡着了。
其实也可以走到鲛坡去看看日出的。

    然而她还是选择躺着,身体时而感到不适,时而又没事了。她望着窗外的黑影,
听着清晨鸟儿的第一声啁啾,想着亲吻时他双唇的感觉,温柔而有力,还有他的牙
齿;他身上的味道,她手掌下那件质地硬朗的衬衫。

    她双手放在睡衣上面,用手指握住自己的乳房。乳头变得很硬,硬得好像是小
鹅卵石。手碰到那里的时候,双腿问突然涌动起一阵热流。

    她想自己还是能睡着的。要是能处理好身体的燥热,还是能睡着的。

    她能够做到。老女人已经给她做了示范。即使是黄花闺女也可以偶尔享受一下
床笫之欢的……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苏珊翻了个身,把手伸到被单下面。她努力把老太婆那双明亮的眼睛和凹进去
的颧骨赶出脑海——她发现只要认真去做,那并不是难事——然后用那个牵着骏马,
头戴宽檐帽的男孩形象取代。一时间,那脑海中的形象是那么清晰,那么美妙,简
直就和真的一样。仿佛除此以外她的生活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她梦见他一再地吻
她,他们都张开嘴巴,两个人的舌头水乳交融;他们一起分享着周围的空气。

    她的身体简直要燃烧起来了。躺在床上,仿佛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熊熊燃烧
的火炬。当太阳终于升起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她总算渐渐进入了熟睡的状态,只见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头发像根根金丝披散开来,散落在身体和枕头的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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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黎明前的最后一个小时,旅者之家的公共休息室从未如此安静。通常把大吊灯
渲染成明亮珠宝色的煤气灯已经变成了暗淡的蓝色斑点,宽大的房间里满是阴森诡
异的气氛。

    墙角堆着一堆柴火——其实就是在“看我的”游戏中打架斗殴时被砸烂的两把
椅子( 斗殴者正在高级治安官的醉鬼牢房里关着呢) 。另一个墙角里是堆结成一块
的呕吐物。房间东边高出地面的台子上立着一架被损坏的钢琴;立在钢琴凳边上的
是巴奇的硬木棒,巴奇是这里的打手,也是个各方面都很强硬的人。而此时,巴奇
自己横躺在琴凳下面,呼呼大睡。疤痕累累的腹部在灯心绒裤子的腰带处隆起,像
做面包的面团一样。他一只手里拿着一张牌:方块二。

    房子的西边放着牌桌。两个醉鬼头耷拉在其中的一张桌子上,鼾声大作,哈喇
子一滴滴地淌到绿色的毛毡上。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他们头顶上有一张亚瑟的图
片,亚瑟·艾尔德王双腿叉开骑在白马上,旁边有个牌子上写着( 古怪地混合了高
等语和低等语) :不要在纸牌或生活中与人争执。

    吧台后面有一个巨大的战利品,足有整个房间那么长:一只双头麋鹿,鹿角好
像一个小树林,还有四只炯炯有神的眼睛。这头麋鹿一般被旅者之家的常客称为小
顽皮。没人知道为什么。某个人突发奇想地在其中一对鹿角的顶部画了两只安全套。
躺在吧台上面,正对着小顽皮不满目光的是快马佩蒂,旅者之家的舞女和侍者……
尽管她已不再年轻,而且她马上就得到后面的饲料槽去工作,而不是到楼上去伺候
客人。她那浑圆的双腿叉开,一条腿从吧台里面垂下来,另一条则垂在外面,脏兮
兮的裙子在身上胡乱搭着。她打着鼾,脚和肥胖的手指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惟一
能听见的其他声音就是屋外的风声,还有轻柔而规律的一下一下抓牌的声音。

    一张小桌子孤零零立在蝙蝠门边,这扇门是对着罕布雷高街开的;到了晚上,
当克拉尔·托林( 旅者之家的主人,也是市长的妹妹) 决定从楼上的套房走出来,
“和大伙一起玩”的时候,她总是坐在这里的。如果她下楼来玩,她一般都下来得
很早——从那个满是划痕的破旧吧台端出的牛排要比威士忌多——约摸在钢琴弹奏
者席伯坐定开始演奏之时回到楼上。市长本人从不来这里,尽管大家都知道他至少
拥有旅者之家的一半财产。托林家很在乎这里的收入;但他们不喜欢午夜以后这里
的样子,那时候铺在地上的木屑会浸满泼洒出的啤酒和鲜血。克拉尔可是个脾气倔
犟的女人,二十年之前就被称做“野孩子”。她比她那个从政的哥哥要年轻,没有
那么瘦,眼睛大大的,头也不小,颇有几分姿色。沙龙的营业时间里没人坐在她的
桌子边上——巴奇要是看见谁有这个企图,就会飞奔过去阻止——但现在已经过了
营业时间,酒鬼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要么是到楼上睡觉去了。席伯蜷着身子缩在钢
琴后面的墙角里,睡得正香。那个扫地板的傻男孩两点钟之后就不见了( 是被众人
的嘲笑、侮辱和向他砸来的玻璃啤酒瓶赶走的,他总是有这样的遭遇;罗伊·德佩
普就从心眼里讨厌这个男孩) 。他大约九点左右会回来,以便清扫整个乱糟糟的聚
会现场,为第二天的狂欢作准备。直到那时,坐在托林小姐座位上的人都可以安享
其位。

    他在耐心地用纸牌玩游戏:红上有黑,黑上有红,首先摆的就是法院广场,就
像男人们常做的那样。这个纸牌玩家左手拿着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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