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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觉得橱窗里的模特有点吓人，没有脸就算了，脸和身体还是相反的，整个扭到背后，看久了让人寒毛直竖。
也有可能是她穿太少，万达广场里冷气太充足，她有点后悔没有带件小外套，等下放映厅只会更冷。
她转头，就看到顾涵光。
他怎么找到她的？沈约大奇，不是第一回了，机场那次也是，顾涵光难道在她身上装了什么gps定位糸统？不会吧？
沈约自觉身无长物，顾涵光就算真神经病那程度，也不可能植入她体内吧？
她不当真地胡思乱想着，快步朝发呆的顾涵光走过去，“今天这么早？我以为你还有一个小时。”
顾涵光呆呆地也不知道出什么神，脸随着她的动作转动方向，两颗眼珠子慢慢转动，样子像个反应迟钝的机器人，生生把沈约逗笑了。
“困了？”她伸手去挎他的胳膊，顾涵光条件反射地闪躲开，沈约微怔，他却醒了过来，飞快地抓起她那只手塞进他臂弯里。
“……”
算了，她决定无视他无伤大雅的抽风。
顾涵光大概也想赶紧跨过窘境，居然主动开口，“晚饭想吃什么？”
沈约想了想，刚才她楼上楼下探索完，没找到什么像样的馆子，不过顾涵光不是傅次云，他连“遵义牛肉粉”那样的店都进了，别的应该也不会比那更挑战。
“日料吧，我记得一楼有家。”
两人吃完饭，歇了一会儿，手牵手像对普通的情侣那样逛回顶楼，顾涵光戴着沈约那副眼镜，他最近完全把那副眼镜当成自己的东西，沈约也由着他。
因为他事前连到底是看什么电影都没问过，现在电影票到手，瞪着上面方方正正的“蜘蛛侠3”，不乐意了。
“为什么看这个？”顾涵光一把揉了它，不高兴地道，“我们不看这部。”
“哎哎，别啊！”沈约赶紧拉住他，这小子摆出一个投篮的姿势想把纸团投进垃圾筒，“我是有原因的！”
她几乎是挂在顾涵光一只手上把那条手臂压下来，扳开他的手掌取出那团纸，同时用最简短的语言把她这些日子的分析讲给他听。
“昨天”钢铁侠3”的票房已经过亿了，但我今天收到的数据曲线却在下跌，屈宸英的表现不出意料全是恶评……所以我想来看看究竟是真那么差还是恶意抵毁。”
她摊开那张票，幸好还算完整，松了口气，玩笑道：“再说你不是屈宸英的粉丝吗？”
“不是！”
顾涵光断然否定，声音沉郁，似乎没有因为她的解释变得开心起来。
沈约微怔，抬头看他，顾涵光也正看着她，黑色的瞳仁因为专注而显得幽远无垠，直达深心。
“你为什么还要关心屈宸英？”顾涵光低声问。
沈约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这明显更刺伤了顾涵光，他甚至不能再直视她的眼睛，迅速别过头去。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身旁行人来往，大多是亲亲蜜蜜的情侣，相偎相依，世界在两人身外不复存在，眼中仅有彼此。
顾涵光深吸口气，转回来，神情看起来恢复了正常，淡淡地道：“该进场了。”
他伸手轻轻地贴住沈约的后腰，推着她往前走，电影票上写着第三号放映厅，他们需要从门口往里走数十米。
“我……”沈约被他推着身不由己地走出几步，腰后那只手隔着薄薄的裙子炽热滚烫，烤得她思维像被火舌舔过的尼龙丝那样打起一个又一个结。
“我们不看了。”她当机立断，返身握住顾涵光的手，“我去另外买票。”
她放开他急急地跑到自动售票机，随便挑了一场最近的电影购买两张票，怕他负气走开，按一个键抬头看他一次。
顾涵光孤伶伶地站在人群中间，这个天气他还穿了件风衣在白t外头，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还是很英俊的小狗，所有路过的姑娘都要回头再看他一眼。
自动售票机吐出两张票，沈约俯身去拿，脑袋在机身上不轻不撞地撞了下。
这下也不知是把她撞清醒了或是撞得更懵了，她心里堵得厉害，谴责地问自己，你到底在做什么？
…………
……
最后他们看了一部国产爱情片，电视圈演员跨界过来拍电影，俗套无聊的故事，笑料都来自上世纪末保护性发掘的古墓，嗯，墓主大概也有古董收藏癖。
全场观众不到十个人，他们坐在后排，前后左右空荡荡一片椅背，让沈约想起那片林立的碑丛。
她忍不住又转头看顾涵光，他似乎已经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全程认真地看着屏幕，也会随那些快要风化成渣的陈旧笑话发笑，但都笑得很克制，既不发出笑声也没有露出那对尖尖的虎牙。
沈约看看看着，他感应到她的目光，慢慢地收敛那些假到不行的笑容，朝她转过来。
在最深的黑暗里，开阔封闭的空间中，有光浮动在他与她之间，那是陈旧俗套的尘世悲欢，是他参与不进去的，只属于她的过去。
第六十章 —安全感
“钢铁侠3”的票房一路高奏凯歌，屈宸英的口碑却呈现相反地飞速下滑。
不能看电影，沈约只好去看了数十篇影评，她挑的都是熟悉的老id，就算潜伏着水军也应该不至于一个说真话的人都没有。
看完以后她大致心里有数：还真不是屈宸英演技僵硬、强装帅哥之类的老问题，严格来说是“钢铁侠3”片方连累了他。
第一，“满大人”这个角色根本不是屈宸英饰演，人设也经过修改，也许原著漫画中的反派确实有辱华嫌疑，电影里这个则完全是个丑角，是被真正的反派编造出来的挡箭牌。
第二，屈宸英真正的角色是一位中国外科医生，用美国人没有的高超技术替主角修复了受损神经，全部戏份不到五分钟，而且突兀无聊，再弱智的观众也能看出是生拼硬凑进去的，打破了剧情的完整性。
最羞耻的是，正片最后一分钟还有屈宸英和某国内女星的对手戏，毫无意义的对话，只为了给某女星一个近镜头超大特写……据说大量观众至此忍无可忍地骂了娘。
“钢铁侠3”是国内参与投资的合拍片，片方在宣传中称“钢铁侠3”在北美和中国同步上映，国内看到的是“中国特供版”，结果就制作出这种蒙骗没脑子暴发户的垃圾来侮辱观众，难怪票房高口碑烂，只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但这件事中受损害最大的还是屈宸英，因为“钢铁侠”系列已经收官，片方圈钱也就圈最后一次，愤怒的观众找不到发泄对象，又经历这一段时间水军的疯狂洗脑，终将把仇恨记到他头上。
…………
……
沈约一直想找时间和顾涵光再谈谈，她打算十二万分诚恳地告诉他：她早就没把屈宸英当回事。是的，她是想报复屈宸英，因为她这人小心眼，不以直报怨，总觉得何以报德？
正因为没把屈宸英当回事，所以她才很随意地邀顾涵光一起去看屈宸英的电影，这点是她不对，她没有考虑到他的心情。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顾涵光在这段感情里面非常之缺乏安全感，这实在是不可思议，沈约想，年轻英俊的明星vs离过婚的工作人员，怎么看也该是她没有安全感才对。
难道……是因为他那方面不行？
好吧，沈约承认自己恋爱这门学科不及格，她十八岁前是个书呆子，十九岁的谈恋爱对象就是屈宸英，她印象中屈宸英对自己不行这件事还挺理直气壮的……人跟人真是不同啊……
忙碌的工作却不给她谈话的机会，小师叔帮顾涵光接到两个广告和一个非常不错的代言，时尚圈也抛来橄榄枝，他最近拍戏以外的时间都排得满满当当，连续五天时间全在飞机上度过。
这天从北京飞到上海拍摄杂志封面，是顾涵光的第一个时尚杂志封面，具有重要意义，代表时尚圈承认他的一线明星资格，所以团队集体动员，沈约带着她的小组和小师叔、小刘一起挤占了商务舱。
其实助理订票时给团队订的是经济舱，顾涵光独自商务舱，沈约看到以后想了想，要求他全部升舱。她不想飞行中途看到顾涵光挤进经济舱来，总觉得他干得出这种事。
747的商务舱有独座也有相邻的座位，顾涵光的机票是独座，沈约旁边坐着小师叔，她是担心他最近休息得不好，排除干扰好好睡觉才能有精神工作。
不过她也有心理准备，所以旁边坐下的人变成顾涵光时并没有太惊讶。
她转头看他，近距离能看到他白皮肤隐藏不住的黑眼圈，胡渣倒是刮得干净，他毛发浓密旺盛，几乎每次出门前都要被她监督着刮一次。
没办法啊，她有点心疼地想，粉丝对送机接机热情不减，弄得宣传团队也不得不重视，每次出入机场都像进秀场。
他头上还戴着棒球帽，沈约抬手帮他摘下来，露出下面压得扁塌塌却四角支棱的头发，这几天忙得连洗头的时间都没有，还好他不爱出油。
“睡会儿吧，”她轻声道，“到了以后我帮你洗个头。”
顾涵光颔首，他也确实接近极限，飞机还没起飞就熟睡过去。
沈约轻之又轻地把绒毯拉到他脖子根部，凝视他睡梦中仍然紧锁的眉头，心里微微叹息。
她怕打字的声音吵醒他，也不敢把笔记本拿出来工作，想了想，掏出口袋里的记事本和钢笔，刷刷写了一张纸条，三两下折成纸飞机，瞄准了飞向隔着过道的小师叔。
那只纸飞机的机头被她故意多折进一层，两翼宽展减轻头部压力，头重脚轻地在空中翻旋了几圈，准确地落到小师叔怀里。
小师叔刚要睡着，被吓醒了，捡起纸飞机拆开看完，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第二只纸飞机很快飞回来，小师叔的记事本纸张更硬一点，所以他折的是尖头的窄翼飞机，走低、平、直的飞行路线，“滋溜”一声掠过顾涵光撞到沈约腿上。
他们用这种方式全程交流工作，下机时小师叔昏昏欲睡，沈约倒是很精神，还有点兴奋过度，让顾涵光奇怪地看了好几眼。
助理吸取教训，把顾涵光和沈约的房间订在隔壁，两人进去放下行李，沈约立刻蹦出门要找对面的小师叔，被顾涵光中途劫持，拎着她的后领把她拖进自己房间的浴室。
小师叔刚拉开门就目睹了绑架全程，慢慢退回去，关门！睡觉！
没时间换衣服，沈约把酒店提供的浴巾铺一块到浴缸边沿，手摸过不冷也不磕人，这才让顾涵光把脑袋放上去。
浴室里贴心地置有小凳子，顾涵光和沈约一人分坐一条，她把另外一块浴巾围在他胸前，取下淋浴的喷头，仔细地调好水温。
温水从顾涵光额头往后喷洒，打湿的头发显得比尚干的部分更黑，水流顺滑地往后淌，沈约轻舒五指插入他的发丛中，顾涵光微颤了下，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成天飞来飞去，洗发水和沐浴乳这些都是自带的，沈约挤出一坨到他头顶上，忍着笑用手指慢慢地梳理开，揉出满头白茫茫的泡沫。
他顶着满头泡的样子有点好笑，沈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