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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把车在僻静处停下来。
她抽抽噎噎地说：“对不起。”可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陶然不说话，看她两个手轮流抹泪，然后又把手上的眼泪干脆抹在衣服上，便递了手帕过去。
“对不起。”杨柳更窘迫，干脆用袖子抹了把脸，才打开手袋翻纸巾。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也不用跟任何人说对不起。”陶然淡淡地说。
杨柳的眼泪更多的涌出来，心里渐渐被委屈充溢着。
“只是恰巧听到你们的对话，心里觉得那个女人简直无理至极，所以想对你说，不要觉得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她，以及她侄子。”
“也许我真的自私。”杨柳哽咽道，“我知道江山最近很多不顺利。其实我也能帮到他的，可是我……”
她说不下去，心里真的觉得内疚。一直以来，她让自己做鸵鸟，假装吴江山真的不需要她，其实，不是这样的。
终于还是把眼泪忍了下去。才又开口跟陶然道歉：“真对不起……”
“已经说了，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陶然打断她。
杨柳一下子不知怎么才好，刚要说下车，陶然已经发动了车子。
并没有问过她，不过方向却很熟悉，才十多分钟，车子在她住处楼下停下。
杨柳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简单道谢，然后下车。
“希望杨小姐不会又动了辞职的念头。”陶然突然降下车窗对她说，然后不等她回答，忽的把车开走了。
韩至正被叫到会所时，已经是差不多十一点半了。
虽然是自己的老板，他也还是毫不客气地抱怨这么晚还叫他出来，影响他睡眠。
黎淦波哈哈一笑，对陶然道；“怎么样，我说错没有，他一贯是这样。”
陶然笑道：“俗话说人不轻狂枉少年，至正，你也还年轻，不要老是做出一副老头子的样子。”
韩至正一看陶然也在，心里一动，哼了一声，说：“说吧，又要我做什么？”
“当然是喝喝酒把把妹。”黎淦波笑道。
韩至正白他一眼道：“把妹我不跟你一起，我害怕梁铮拿刀杀我。”
这下连陶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了，陶然似不经意道：“你跟女朋友最近怎么样了？”
韩至正听他这样问，更肯定他是为了杨柳，不由正色道：“关于杨柳这个人，我也正有问题要请教陶总呢。”
☆、第 22 章
吴江山回来那日，杨柳感冒了。
去医院打了点滴，仍感觉头疼欲裂，整个人都好像要死掉了一样。
韩至正看不过眼，从医院直接送她回家去了。
正好绵绵头一天来看她，所以一路陪同，杨柳的心里才好受了一点。
吴江山下午的飞机，一下飞机，听绵绵说杨柳病了，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直接拖着行李到了杨柳的住处。
杨柳正昏头昏脑，看到吴江山来，不知自己是委屈还是别的什么情绪，那眼泪想忍都忍不住。
吴江山还不知道自己姑姑已经见过了杨柳，只是当她不舒服，便笑道：“哪里痛，我给你揉揉？”
绵绵便开玩笑道：“受不了了，你们也照顾一下单身人士的情绪吗。”
杨柳强笑道：“不知道韩至正多渴望给你揉揉，是你不要的。”
绵绵啐她一口，仍笑道：“好了，我不做电灯泡了，我下去买点吃的，晚上给你煮点粥。”一边又向吴江山道，“你们两个打冷战，这个人便自我折磨，如果再有半个月不说话，我怕她都已经饿死了，也不用你回来跟她道歉和好了。”
吴江山知道绵绵这是在批评自己，微笑了一下，道：“不会了，今后都不会了。”
绵绵下得楼来，刚走不远，便听到有人叫她。站住回头，看到一个帅气男子，略一沉吟，便猜到他是宋帆。
五分钟后，两个人在附近一间咖啡厅里坐下，绵绵不想客气，张口便道：“你对咩咩有什么企图？”
宋帆好奇道：“咩咩？”
绵绵觉得自己失言，也不想多做解释，只盯着宋帆。
宋帆笑道：“我像个坏人吗？你这样看我。”
绵绵冷冷道：“坏人也没有标签贴在身上。就我所知，你对杨柳的所为，不像一个好人。”
宋帆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人可是不能这么武断的。”
绵绵不再说话，只冷眼看他。
宋帆一向自诩女人杀手，却不料在绵绵的目光中居然感觉不自在，只好收了之前嬉笑模样道：“我纯属对合作者的关心。”
绵绵这才道：“你若真关心她，请远离她，不要跟她有工作之外的任何联系才对。”
宋帆一扬眉，道：“你真的觉得吴江山是良配？难道韩副总没有告诉过你……”
“怎么样都比你配！”绵绵不等他说完便道，“我不知道你和陶先生之间是怎么回事，可是不要拿杨柳做文章。你们这些公子哥，如果吃饱了没事干，去健健身跑跑步，也可多活几年，别在这里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无聊事。”
宋帆听她这样说，先是诧异，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余小姐，你的想象力还真的丰富，如果我说我真的喜欢杨柳，你接下来会质问我，杨柳有哪点吸引你？就算我说出了理由，你也会觉得我不过是巧言善辩，觉得我不过是哄女孩子的手段。我倒是想问你，杨柳有什么不好呢？”
“杨柳当然是好。”绵绵略带讽刺道，“她也当起任何优秀的男人来追，只是有些男人不够好，担不起她而已。”
“余小姐的意思是我不够好，担不起杨柳了？不过余小姐对我又有多少了解呢？又怎么知道我担不起呢？”
绵绵被他问住了，只得道：“明知道别人有男朋友，还死皮赖脸，还给别人制造矛盾，我实在不知道你哪里好。”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好口才，简直要说得自己哑口无言了，所以说了这话立即站起来。
“没空跟你浪费口舌，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杨柳，她怎么样都好，都跟你无关，更希望你不要开着那么夸张的车在她楼下。”绵绵说完便走。
却听得身后宋帆冷冷道：“武断的人往往做出错误判断，余小姐，看起来的良配，其实往往到最后成了怨侣。”
绵绵脚步微滞，便又快步走了。
刻意不想那么早回去，买了菜，又在超市里耽误了许久，才回去杨柳那里，就是想给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等回到家，屋子里静悄悄，四下看看，吴江山并不在，连同他的大旅行箱，杨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却并未睡着，听到动静，起身看到绵绵，便要下床。
“你没有睡一会儿吗？”绵绵柔声问。
杨柳笑一下，没有开口先咳了起来。
绵绵赶快走过去，轻轻给她捶背。
杨柳笑道：“人家说友情比爱情坚实长久，我现在可是体会到了。”
她咳嗽地满面通红，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绵绵默然。
杨柳又道：“是师兄跟你说了什么吗？”
绵绵笑道：“我跟他又不熟，能听他说什么？主要是觉得在家呆的挺没有意思的，我妈一天到晚念叨我去相亲。”
“他姑姑打电话来，猜到是在我这里。他前脚走，他姑姑后脚又打电话给我，直截了当告诉我，在江念晴家族宴会上，他被当做江念晴未来丈夫介绍给大家。”
“这样的小人，你不必理会。”绵绵愤然道。
“我不想质问，我想等他告诉我，我们说过要相互信任。”杨柳幽幽道，“我想师兄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叫你来陪我的吧。”
绵绵想了一下，问：“你和吴江山，你觉得你到底……”她不知该怎么问，杨柳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从小就是一个很自卑的孩子。”杨柳道，“你看我跟你要好这么久，很少跟你提过家里，其实，我有很优秀的父母，还有一个很优秀的姐姐，她跟我是双胞胎。很多时候我都问自己，为什么同样父母生出的女儿，差别却那么大，我的姐姐真的很优秀，她人又漂亮，学习又好，她好像花园里最美丽的那朵玫瑰花，而我就是玫瑰花旁边的一株杂草。”
第一次在好友面前提起自己家庭，杨柳突然哽咽难言，好久才平复下来继续往下说。
“我父母那么优秀，我姐姐那么优秀，不知为什么我会是这样，掩盖自己内心失落的手段，只有暴烈的脾气，我一向是个坏脾气的人，在家是，在学校也是，所以才能做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师兄下不了台。绵绵，我想，暴君，其实内心里都是那种无力胆怯的人吧。”
绵绵不做声，只是温柔地看着好友。
杨柳笑了一下，又无奈又羞愧又痛楚。
“我姐姐从中学起就有无数情书拿回家，而我，当吴江山说喜欢我时，我简直都不敢相信，我以为他是拿我开心，他说：我喜欢你。眼睛直直看着我，一点不闪避我冲口而出的脏话，说：我喜欢你。”或许是想起了那时场景，杨柳脸上显出幸福。
“他是第一个跟我说喜欢我的男子。他又说，你别说脏话了，女孩子说脏话不好，而且，你也不是真的就是那种粗人，干嘛强迫自己那样，我喜欢你对待小孩子时的模样，又温柔又体贴。其实你是个温柔体贴的人。我过了好久才知道，他看到我去做义工时给小朋友找妈妈，因此喜欢上了我。你记得吗？我们二年级时青年节去做义务劳动，在中心广场清理垃圾。”
“绵绵，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爱情，或许你会觉得我的爱情不值一提，可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个人打动你，就是那么一句话一个眼神。人家说相爱容易相处难，我跟吴江山，一路走来有很多问题，可是一想到当初，我就觉得，我不能放弃，我就觉得心里暖暖的，我就觉得我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我也有我的闪光点，而且有人欣赏我的闪光点。”
“你当然不是一无是处，你的爱情也不是不值一提。”绵绵觉得心酸，一向是大咧咧的杨柳，一向是性格倔强不肯服输的杨柳，却原来内心深处有这么多不曾说出过的伤感。
“有时候，我想论起家庭，我也不比江念晴差，我也可以跟他家里人说这些，可是，很多次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我有很多害怕的地方，我有很多思量的地方，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挺讨厌这样的我。绵绵，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是姐姐，她会怎么样？我忍不住会想，然后，我觉得更自卑。你也曾问过我宋帆，宋帆之于我是什么存在？我当然知道他在追求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霎那甚至想，如果真的有了宋帆这样一个男朋友，爸爸妈妈姐姐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吧，我甚至纵容了宋帆的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