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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半天才慵懒着过来:“还要点儿什么?”
钟友诚摇着手里的酒杯,说:“我想换一只杯子。”
“这杯子怎么了?”服务员不解地问。
钟友诚觉得服务员的话太多了,不耐烦地说:“我用着不舒服。”
服务员没法,在旁边的一张餐桌上,又拿过了一只杯子。
钟友诚看着服务员拿过来的,和自己用着的一模一样的杯子,更不高兴地问:“你们家就只有这样的杯子吗?”
服务员一头雾水。
“我不要圆的!”钟友诚强调着,又用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明白?”
服务员“哦”了一声,拿过钟友诚跟前的方形的白瓷茶杯,问:“这个行吗?”
钟友诚瞅了瞅,勉强地点了一下头。
服务员又把茶杯放到了钟友诚的面前:“还需要什么吗?”
钟友诚把剩了的酒倒在了茶杯里,又把酒杯递给了服务员,说:“我再叫你吧。”
服务员应了一声,转身离开,钟友诚才又开始了半杯酒的游戏。
可,只转了小半圈儿,他又发现,这个瓷杯更加地不尽人意。
——他连剩下的酒都不能看清楚了。
这实在是他忽略了的地方。而真正的生活中,他忽略了的,何止一二!
看不到杯子里的酒,他启用了自己的想象。
——自诩艺术家的他,对自己的想象力没有丝毫的怀疑。
这样,他想象着杯子里的酒,又把杯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又领悟,原来,这一个角度的转变,更多的,来自于自己的心,自己的内在。
——一切的改变,还要从内心里开始吧?
“难道说,真的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钟友诚这么问着自己,又摇了摇头,撂下了手里的杯子,“我可是一心一意地待着小雪。为了小雪,我简直可以豁出一切了。
“可,我们为什么就闹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呢?
“还是我太在乎了她,她所以就不懂得珍惜了吗?
“是的话,这样的事儿,说来,倒也并不新鲜了。
“不是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还有,打是亲,骂是爱,还有,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也是太想她好,结果,倒事与愿违了。
“这,也应该是我做得不好的地方。原来,我太不了解女人的心了。
“我再这样地下去,能落着的,或者,也就只是费力不得好……”
第436章 习惯了的情感()
“唉!真的就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对谁,也都不能够太好了,——哪怕是对自己心爱的人。”钟友诚心里面说着,又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全进了肚,筷子倒还没有动一下。或者是饿大了劲儿的缘故,之前的饥肠辘辘的感觉,在这个时候的钟友诚,一点儿也都没有了。
“早知道,”他摸了摸肚子,和自己笑着说,“还要什么菜?顶天,三五块钱的酒,就足够自己喝的了。”
这样地算计了之后,他更觉得便宜了这家小吃,嘴里面“哼”了一声:“又叫他们挣了这些黑心的钱!”
可,菜已经要了,又不能不吃。他的记忆里,他从来还没有浪费过任何吃的。
“对!一口也不能给他们剩下!”他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大口大口地,就吃了起来。
可,吃了不到一半,他就觉得,已经吃到了脖子。
他的胃,他先时没有觉得,可能,已经给气饱。只一杯酒,几口菜,也就顶住了。
看着给自己的筷子搅得乱糟糟了的两盘菜,他猛然又想到了黎小雪还没有吃东西。
他还是惦记着黎小雪,为自己刚刚的狼吞虎咽,为着自己独食了这样的一餐,情不自禁,心里面就生出了一些的酸楚。
这样的酸楚,让他的脸痛苦得变了形状,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潮湿了起来,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平生里头一回这样地恨自己,恨自己还是对黎小雪一如既往地好,恨自己对黎小雪的心难变。
“小雪,你可知道我的心因为你受了多少的煎熬?小雪,我把自己的爱都给了你,你为什么又是这样地对我?你真的就不明白我的这一颗心吗?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你时时刻刻都攥在我的手心里。你太善良,把人人都想得那么好,就不知道,你在好些人,特别,好些男人的眼睛里是一块儿怎么样的肥肉。他们要么就戴着面具,要么,就是十足的双面人。他们一面是人,一面是鬼,一面好比正人君子,一面对你垂涎三尺……”他默默地说着,到底,掉下了泪来。
泪水异常地沉重,顷刻,就流过他瘦削的脸庞,滑到了他的嘴里。
他感觉到嘴里涩涩的味道,才知道自己的眼泪掉了下来,赶忙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心口又好像给什么锐器狠狠地捅了一下,泪腺失控,眼泪喷涌而出。
他不愿叫人看见他的哭泣,——尽管,跟前也并没有人,——他趴在了餐桌上,身体里强烈的一股气流于是给他压抑着,一下下,使他的身体不住地震颤,摇得餐桌都嘎吱嘎吱地响。
这样,直有三五分钟的工夫,他才觉得好了些,也就坐直了身子,把脸上的泪水彻底地擦拭干净,清清嗓子,又叫了一声:“服务员!”
服务员没长骨头一样,到了跟前,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还要点儿什么?”
钟友诚指了指剩下的菜:“打包。”
……
黎小雪一直就觉得剧组里的人都用着异样的眼光在看着自己,尴尴尬尬,偌大的一间摄影棚里,几乎,都找不着自己合适站着的地方。
林导更好像一直都和她绷着脸,再怎么正常的一句话,和她说了,都会让她觉得是在有意地找着她的什么茬儿。
“黎小雪,黎小雪,别胡乱想了。谁还真正地在意你什么呢?”她暗暗地冲自己这么说着,只想完全地投入到工作当中。
可,她的周围都好像长满了眼睛一样,一只只眼睛,又好像喷得出火,炙烤着她的身体,她的灵魂。
她觉得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不住地抖着。她很想从这里逃离,起码找一个地方,好好地,让自己再呼吸一些清新的空气。但,她又知道,她做不起逃兵。她越是逃,越是不容易再?立身于此地。
好在林导并没有安排她太多的戏分,——林导应该没有想到她今天还会现身在这里。
就在她又配着一场戏的时候,说完了寥寥无几的台词,却又听见一阵吵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这声音几乎和昨天的相仿。吵嚷的声音里,明显有钟友诚的。
只是,钟友诚的声音更凶了许多:“让我进去!我找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叫黎小雪!你们赶紧让她给我出来,不然,我先砸了你们的狗屁剧组,再告你们到法庭!”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恨自己竟然没了脑袋,就没有想到,她这样又跑到这里来,钟友诚会不会再来闹。
“我要领我的女人离开这里!我要领我的女人离开这里……”钟友诚又重复地嚷着这样的话,让她听了,倒是一声更比一声高,一声更比一声怒不可遏。
她不能再让钟友诚冲进来,不能再让钟友诚故伎重演。
她顾不得太多,往外就跑。
“停!停停!黎小雪,你干什么?”林导叫了一声。
已经跑出了十几米的她,听见林导的叫声,猛地收住了脚,再要听钟友诚的动静,钟友诚的声音却诡异地消失了。
剧组里其他人的目光,又把她当成了焦点,齐刷刷,落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黎小雪,又出什么事儿了?”林导又纳闷地问了一声,从藤椅里站起了身。
黎小雪知道自己产生了幻听,对林导的问,却又不知道如何来回答。
“怎么了?”林导还问着,已经走到了黎小雪的跟前。
“没,没什么。”黎小雪有些慌张地说。
林导又看了几眼黎小雪,带着关切的语气,说:“你的状态确实也还不好。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黎小雪脑子里也乱得厉害,很感激地和林导点了一下头,说:“对不起,林导,明天我一定早一些来。”
……
黎小雪一心里只怕钟友诚回去之后找不见她,再跑到剧组里闹,急匆匆地回到了出租屋的时候,屋子里面倒还没有钟友诚回来过的迹象。
“嗨——”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坐在了床上。
她心知自己是不应该再回到这里的,可,她真的害怕钟友诚再闹出什么来。
她也心知,和钟友诚不能再这样下去,可,她又不知道,她能不能真正地离开这个男人。
她的肩膀上已经压了太多的担子,她早已经疲惫,早觉得透支,早想把一切的担子都卸下来,可,她又不能。她不光扛着这样精神上的担子,她更背负着切切实实的债。而这债,到了现在,好像又不仅仅是金钱上面的。金钱之外的债,难以计算,更无法还清。
真就像曹莹莹所说,开始准备画展的时候,她就不应该独自把一切都扛起来。
那时的她,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可以顶得住,那时的她,只想着给还在肚子里的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那时的她,觉得人生总是要搏一搏,那时的她,把一切都已勾勒好了,只等着一步步地实施,那时的她,真正的想法就是孤注一掷,那时的她,自以为考虑得周全,原来,还是过于简单。
现在的她,就是这般模样。
她又掉下了泪来,泪水好像她和钟友诚之间一直不变的东西。
不知不觉,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坐得腰都硬了,就起了身,再朝窗外看了看,心就往嗓子眼儿一提,吃惊了一声:“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还是惦记着钟友诚。真心地惦记着。钟友诚和她之间,或者一点儿的爱也都不存在,但,在她,到底也把钟友诚当成了自己的一个伴儿。和钟友诚在一起,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这样的一种习惯,是时间烙在她身心的印。
她曾经养过一对猫,一公一母,打起架来,不可开交,睡的时候,还要相拥在一处。
之后,公猫染病先去了,她分明地看见,母猫满眼泪水。
情感上,人又比猫强到了哪里呢?
因为习惯,多少夫妻骂到了老,打到了老,相互伤害到了老。
她为钟友诚的担心,油然而生了之后,她的心,倒嘶嘶啦啦地疼了起来。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让她惊心的梦里的情形,——钟友诚不住地倒气,一点点走向死亡的情形。
这样的走向死亡的一下下倒着气儿的情形,她虽然没有从哪一个人那里看见,倒从她那一只公猫那里亲眼目睹。
她一直看着公猫倒出了最后的一口气,轻轻的一声叹息一般。这,使她在公猫死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从那一段情形中解脱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切身地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第一次知道了生与死的距离,原来竟是如此地贴近。
如果,人可以简单地分成好人和坏人的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