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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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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谧中更显得有气无力,仿佛一个声音在表现、拓展这一躁动不安的非真实时刻刺激神经
的空间。弗朗索瓦丝终于回来了,可就她一人。“我尽快赶回来,可她不愿马上来,因为她
觉得头还没梳好。要是她不用上一个钟头涂脂抹粉,那她不用五分钟就来了。这里呀,等会
儿可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香料厂喽。她要来的,还在我后面,还在镜子前摆弄呢。我想她准
还在照镜子。”又过了很长时间,阿尔贝蒂娜才姗姗到来。不过,她这一次表现得欢快,温
柔,驱散了我内心的悲伤。她告诉我(与她前几天说的相反),她整个季节都将呆在这里,
问我能否象第一年那样天天见面。我回答她说,眼下,我心情过分悲哀,最好正象在巴黎那
样,需要时,我会经常遣人去找她来的。“万一您感到难过,心里想见我,那别犹豫,”她
对我说,“派人来找我好了,我一定很快赶来,要是您不怕会在旅馆引起议论,您愿意让我
呆多长时间,我都乐意。”弗朗索瓦丝把她领来时,喜形于色,每次她为我效了力,好不容
易终于让我开了心,她总是这副高兴劲。可是,她高兴,阿尔贝蒂娜本身却沾不到一点边,
一到第二天,弗朗索瓦丝准会对我说如下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先生不该见那位小姐。她那
种脾气,我看得透透的,只会使您伤心。”送阿尔贝蒂娜时,我透过灯光明亮的餐厅,看见
了帕尔马公主。我只瞅了她一眼,而且尽量注意不被发现。可我承认,在王宫礼节中,我发
现了几分崇高,而在盖尔芒特府中,礼节则常令我忍俊不禁。君子们在自己的领地上无处不
是主人,这是一条定律,但繁文褥节使这条定律变成毫无价值的僵死习俗,比如这儿有一个
习俗,王子驾到时,要求主人在自己的住所应手执礼帽,表示不在自己家中,而是王子宫中
的客人。然而,这种观念,帕尔马公主也许没有公开流露,但在她脑中却是根深蒂固,以致
她时刻随着场合的变化,自然而然地调整自己的言谈举止,表明了这一观念的存在。她用餐
后起身时,把一份丰厚的小费赐给了埃梅,仿佛埃梅在此是专门侍候她的,也似乎她在离开
城堡之际,酬谢特遣来为她效劳的领班。她并不只施小费,而且怡然一笑,对他说了一通母
亲教给我的那种客套的恭维话。再客气一点,兴许还会说旅馆生意兴隆,诺晨底繁荣昌盛,
在世界各国中,她最喜欢的是法兰西。又一块硬币从公主手中悄悄地递给了她差人唤来的饮
料总管,她俨如一位刚刚检阅过部队的将军,坚持要对他表示满意。这时,电梯司机正过来
回她的话;他照例也得到了一句好话,一个笑脸,一份小费,所有这一切都夹杂着口气谦
卑、表示勉励的话,用以向他们表示她只不过是他们中间的一员。面对一个对他们笑容可掬
的人,埃梅、饮料总管、电梯司机和其他人都觉得,如果不报之笑脸,把嘴一直咧到耳根,
那就未免失礼了,这一来,她身边马上簇拥着一大群侍从,她与他们亲切交谈;因为在豪华
的大旅馆,这种姿态不同寻常,打从广场上经过的人们,不知道她的大名,还以为他们见到
的只是巴尔贝克的一位常客呢,这人不是出身卑贱,就是出于职业利益考虑(也许是位香槟
酒推销员的妻子),才与仆人们不分什么界线,不象是真正风雅的顾客。可是,我却想到了
帕尔马的宫殿,想到了给这位公主提出的半宗教、半政治性的种种建议,公主正在与平民百
性一起活动,仿佛不得不争取人民的支持,以便有朝一日登基执政;如果已经执政,那就更
需要支持了。
  我又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可在里面,我并不孤独。我听到有人在舒缓柔和地弹奏舒曼的
曲子。诚然,人们,甚至我们最心爱的人,偶尔会因为我们的缘故,心间充满悲哀或闷闷不
乐。然而,世间却有一件东西拥有凡人永远不具备的加剧痛苦的能力:这就是钢琴。
  阿尔贝蒂娜让我记下了她可能外出到女友家小住几天的具体日期,并让我录下了她们的
住址,万一我哪天夜晚渴望见到她,她们住的都不甚远,可以去找。这样一来,为了找到
她,从一个少女家到另一个少女家,自然而然就围绕着她连成一片鲜花芳草地。我有胆量招
认,她女友中有好几位——我当时还不爱她——曾在这个或那个海滩上给了我欢乐的时光。
我仿佛记得,这些好心肠的年轻女友为数不是很多。可最近,我又想起了她们,脑中浮现出
她们的芳名。我数了数,仅在那季节,就有十二位向我作出了她们脆弱的爱的表示。接着,
又回想起一个名字,总共有十三位。这时,我象个孩子,残忍地紧紧抓住这个数字不放。
哎,我想起把第一位给忘了,那是阿尔贝蒂娜,她不再排行第一,而成了第十四号了。
  还是继续按照叙述的脉络往下讲吧,我记下了阿尔贝蒂娜女友们的姓名与地址,当她不
在安加维尔的时候,我可以在她这些女友家找到她,可我本想利用这些日子去维尔迪兰家。
再说,对不同的女人,我们的欲望并不总是同样强烈。在某个夜晚,我们也许怎么也离不开
某个女人,可事后一两个月时间里,她却很少能撩得我们心绪不宁。此外,极度的肉体疲乏
过后,通常的交替因素(这里不便深入研究)往往导致这样的情形,有的女人虽然在我们短
暂的衰弱时刻纠缠着我们不放,但她不过只值得我们亲亲她额头而已。至于阿尔贝蒂娜,我
很少与她见面,即使见面也只是在晚间,间隔时间也相当长,可那些夜晚,则是我没有她便
无法生活的时光。若我一时来了欲望,可她离巴尔贝克太远,弗朗索瓦丝去不了,我便请电
梯司机早点把事做完,派他去埃格勒维尔,拉索尼或圣弗里舒。他走进我的房间,可却让房
门大敞着,因为尽管他干起“活儿”来一丝不苟,但活计十分繁重,打从清晨五点钟开始,
每日不知要清理多少次,累得实在下不了决心费点力气把门关上,要是向他指出门还敞着,
他便会返回去,作出最大努力,轻轻地推一推门。他具有自由职业者所不具备的独特地民主
自豪感,为数不甚多的律师、医生、作家等自由职业者只以“同行”相称,而他却以充分的
理由,与我提及一位有一半工作日充当电梯司机的服务员时,用的是只限于极少数团体之
间,如科学院人士之间的相互称谓:“我去看看,让我的同仁来代一下班。”为了能提高他
所称的“薪金”,他虽然具备这种自豪感,却不会因此而拉不下面子,谢绝跑差的酬劳,弗
朗索瓦丝为酬劳的事对他极为反感:“对,第一次见他,就看得出是个不知忏悔的伪君子,
可后来有几天,他客气得简直令人作呕。这种人,全是贪小利的小人。”她以前张口闭口,
常骂欧拉莉是此类小人,不知将来会骂出什么灾祸来,反正她已把阿尔贝蒂娜也归入此类,
因她常见我向妈妈讨些小玩艺,小饰物,赠给我那位不怎么有钱的女友,对此,弗朗索瓦丝
觉得不可饶恕,邦当太太不就有那么一位什么家务事都包下来的女仆嘛。电梯司机很快脱下
他说的那身制服,可叫我说,那明明是身号衣,接着戴上草帽,拿起手杖,走路时注意昂首
挺胸,因为他母亲经常嘱咐他,千万不要养成“工人”或“服务员”的举止。由于有了书
籍,科学属于了每一个做工的,下班之后,工人便不再为工人,同样,多亏狭边草帽与手
套,晚间停止运送客人的电梯司机因此而有可能摇身一变,风度翩翩,自以为象一位脱下白
大褂的年轻外科大夫或换下军服的中士圣卢,成了地地道道的上流人士。再说,他也并非一
无雄心,二无才干,开不了电梯,把您丢在两个楼层之间。但是,他的语言实在糟糕。他明
明受门房管理,却称之为“我的门房”,就象在巴黎拥有服务员所说的“私人旅馆”的富翁
唤看门人一模一样,听那口气,我真以为他雄心勃勃呢。至于电梯司机的常用语言,一个每
天至少听见房客喊上五十次“电梯”的人,自己却偏说成“天梯”,实在莫名其妙。这个开
电梯的,有的事真让人恼羞成怒:无论我对他说什么,他总是一口一个“当然如此”或“当
然罗”,打断我的话,仿佛我所讲的再也明白不过,路人皆知,抑或想显示他水平不凡,似
乎是他引起了我在这方面的注意。我谈的事情,他明明毫未觉察,可平均两分钟就从嘴里冒
出一个“当然如此”或“当然罗”,而且如此铿锵有力,气得我转而改口,提出完全相悖的
论点,向他表明他一窍不通。可是,我的第二个论点与开始说的虽然绝不是一码事,他却仍
会接过话茬,来个“当然如此”或“当然罗!”,仿佛这话非说不可。对他使用某些行话,
我也难以原谅,正因为是行话,如果用的是本义,那肯定恰到好处,无懈可击,只是一旦涉
及转义,便给它们添上一种相当愚蠢的主观意义,比如“踏”这个动词。他踏自行车外出办
事,从来不用这一词。可要是徒步赶去办事,没有误点的话,他准会说:“您知道我踏得多
快哟”,以表示他行走如何迅速。这位电梯司机应该说个子矮矮的,长得五短身材,相当
丑。可每当有人跟他提及某个身体颀长、身姿矫健的小伙子,他总不免要说:“噢,对,我
知道,那人的身材跟我正好一般高。”有一天,我正等着他回话,听到有人上了楼梯,脚步
声渐渐靠近,我迫不及待打开自己的房门,发现一位服务员长得象恩底弥翁一般英俊,容貌
不凡,来为一位我素不相识的夫人服务。等电梯司机来后,我对他说我多么焦急地等他回
话,同时告诉他我刚才以为是他上楼呢,原来是诺曼底来的那位旅馆服务员。“噢!对,我
知道,”他对我说,“这里就那么一位诺曼底人,小伙子个子跟我一般高。相貌长得也很象
我,象得两个人会弄混,他呀,简直象我兄弟。”总之,从第一秒钟起,他就想显得全都已
明白,这样一来,只要托他做什么事,他便回答:“对,对,对,对,我完全明白”,说得
直截了当,听那口吻,真是机敏灵巧,有时弄得我也对他抱有幻想;可是,渐渐熟悉以后,
人们往往就象一块金属,掉入了促使质变的混合物中,眼看着一点点失去优良品质(时而也
改变其缺陷)。我把事情向他作了交待之后,发现他让门大敞着不关,遂提醒他注意,当心
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他纡尊降贵,满足我的愿望,把大敞的房门稍稍关上一点,然后又转
过身来。“这只是为了让您高兴高兴。这楼上,就我们俩,没有别人。”话音刚落,我就听
见了一个人的声音,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他如此冒昧,而且我看他根本不在乎,门外也一
直有人来来往往,我感到气恼。
  “噢,是隔壁的女佣人去取衣物什么的。噢,没关系,是饮料总管在重新装配钥匙。没
啥,没什么关系,您只管讲好了,是我的同仁要值班了。”尽管他们每人走动各有原因,可
我的不安心情丝毫没有减弱,仍然担心有人窃听了我们的谈话,直到我正式下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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