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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个奶娘看起来十分尽责。云居雁生怕薛氏想诬陷她残害幼弟,并不敢十分靠近沈君茗,更不要说抱他了。茶水食物她也全不经手,有什么事也都是尽量吩咐枫临苑的丫鬟。
屋子的角落,一个负责换置冰块的小丫鬟注视着云居雁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默默记在了心中。
中午时分,待餐桌布置妥当,众人依次落座。因为守制的关系,大家很久未聚在一起用餐,气氛很是和谐,至少是表面的和谐。云居雁本想借着照顾众人用膳的名义,避免饮食,沈绣出乎意料地让出了她身边的位置,招呼她坐下。云居雁只得坐在了她身旁。
“三妹的风寒痊愈了?”云居雁低声问。四下都是眼睛与耳朵,她并不敢多言其他。
沈绣笑了笑,朝沈君茗看去,低声问:“大嫂,十一弟是否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云居雁只能装糊涂。
沈绣的目光从沈君茗的身上移至云居雁的脸上,用更低的声音问:“大嫂难道不曾品尝我让丫鬟送去给您的点心?”
云居雁想到那丫鬟送点心时说的那句“一切都结束了”,她摇头道:“我虽尝了点心,却不一定是三妹以为的味道。若是三妹喜欢做点心,午饭过后不如与我一起去试着做几款新的糕点?”
沈绣笑了笑,唇角带着一缕讥讽,答道:“今日是十一弟的生辰,大嫂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她的声音略高了几分,坐在她旁边的四姑娘凑过来问她们在说什么,岔开了话题。
大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青纹拿了两个酒壶过来,说是薛氏给大家准备的果子茶。她把酒壶交给了桂嬷嬷。桂嬷嬷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云居雁虽然觉得桌上有一半人的酒和她的是一样的,但还是沾了沾嘴唇就放下了杯子。趁着沈绣转身的瞬间,故意把杯子放在了她的手肘边。青纹看着杯子倒下,茶水洒在了桌子上,急忙拿起小丫鬟手上的抹布,上前殷勤的服侍。
所有人之中,云居雁对青纹的怀疑最深,自然十分留心她的动作。她清楚地看到,她把擦过桌子的抹布收入了衣袖中,而身前的桌子上,一滴茶水都没有留下,就连杯子也被收走了。
云居雁心中的不祥预感更甚,情不自禁朝桂嬷嬷看去,只见她手持酒壶,默默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桌子之上,很多人的杯子都已经空了,云居雁不觉得薛氏敢让这么多人陪葬,而桂嬷嬷在倒茶的时候也没机会往她的杯子里加东西,若只有她的茶水有问题,那只能是酒壶的问题了。她借故离开了座位,低声吩咐鞠萍,找个机会看看桂嬷嬷手中的酒壶是否有蹊跷。若是真有古怪,索性当场揭发出来。
云居雁的话音未落,就听“嘭”一声,桂嬷嬷手中的酒壶摔在了地上,裂成了几瓣,一个刚刚上完菜的丫鬟立时就跪下了,急急向桂嬷嬷道歉。
这分明是毁尸灭迹!
云居雁朝地上的残骸看去,映入眼帘的只有白瓷的碎片以及淡褐色的茶水。她摁住欲开口的鞠萍,命令正厉声呵斥丫鬟的桂嬷嬷不要为难她,更不要扫了大家的兴。
青纹在门外悄悄看着,急急离开了枫临苑,回了玉衡院。
薛氏见她回来,急问:“如何?”
“夫人,大奶奶果真十分小心,并没有喝下茶水。虽然她看到桂嬷嬷故意把酒壶摔了,不止没有立时发作,还阻止了她训斥丫鬟。”青纹陈述着事实,又担心地说:“夫人,大奶奶如此小心,若是三姑娘不能成事,恐怕一切都白费了。”她说着,拿出了那块已经沾湿的抹布,扔到一旁。
薛氏没有回应青纹的话。她已然发现桂嬷嬷前一晚突然消失了一小段时间。而刚刚交到桂嬷嬷手中的酒壶并没任何问题,若是云居雁当场闹开,她一定会变成全家的笑柄。薛氏在心中暗暗惋惜错失的机会,低头沉吟。
枫临苑内,桂嬷嬷趁着众人不注意,拿着一个小包袱,鬼鬼祟祟疾步而行。不一会儿,她把布包交给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妇人从布包中拿出酒壶的碎片,闻了闻,不悦地说:“嬷嬷,你这是与我开玩笑吗?”
“姐姐,您这话是何意?”
“这不过是普通的果茶,如何就是证据了?”妇人把沾着果茶的白瓷碎片交至桂嬷嬷手中。
桂嬷嬷将信将疑,舔了舔茶渍。茶水中的果味很浓,又加了花露,她一时间难以分辨。妇人把布包塞入桂嬷嬷手中,绷着脸说:“幸好我打开看了看,若是这样交给王爷,你想害我被王爷责罚吗?”
桂嬷嬷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心乱如麻。青纹把酒壶交给她的时候,给她使了眼色。云居雁打了茶杯之后,青纹那样着急的去擦拭,又把杯子拿走了,这无一不说明果茶是有问题的,可这会儿又说茶水没问题。她更是六神无主了。
妇人冷哼一声,凉凉地说:“嬷嬷,依我看,夫人是想对付大奶奶,可与此同时,恐怕你早就遭了夫人厌弃而不自知吧?”
“姐姐这话怎么说?”
“你自己想想吧!大奶奶可是启昌侯的外甥女,如果大奶奶突然身体不适,事情是一定要水落石出的。可姑娘和少爷们都好好的,就是说夫人的果茶没问题,那问题在哪里呢?”妇人冷笑,随即又补了一句:“你可别忘了,青纹拿走了沾了果酒的抹布和大奶奶的茶杯。可下次等她再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还是不是原来那块呢?”
桂嬷嬷的心重重一沉。她终于明白薛氏根本一丝都不信她,这次不过是设了圈套让她背责任罢了。她恐怕难逃一死。
枫临苑的另一端,沈沧在书房中踱步,嘴里嘟囔着:“她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她到底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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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第二更。
第443章 密谈
此时此刻沈沧是有些后悔的。他希望云居雁有能力应对薛氏的阴谋,因此他即便听到了桂嬷嬷的密报,却只是吩咐她一切如常。令他意外的,薛氏居然在最后一刻改变了计划。这个当下,一切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一旦云居雁中了薛氏的毒招,接下去怎么办?沈君昊必须有嫡长子。之前他虽对云居雁说了狠话,但云居雁是启昌侯的外甥女,许氏更是爱女如命,他不得不顾忌这点。
沈沧在屋内一步步颓然而行。内外交困的沈家早已让他力不从心,而就像沈君昊一直怀疑的,有人在暗中不择手段地针对他们。此时他深刻觉得,当初让沈伦在万般无奈之下娶了薛氏为继室根本就是错误的开端。不过在薛氏进门之时他就隐晦地警告过她,他不会过于干涉她主母的权力,但她绝不可谋害沈家的子嗣。
“早知道根本不该让她生下孩子!”他喃喃自语。云居雁尚未站稳脚跟,沈家不能在这时内乱,所以他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发作薛氏。更何况就算他不顾沈伦的面子,也不能让沈家陷入不堪的境地。他暂时动不得薛氏。
想到近期发生的事几乎牵扯了长房所有的人,沈沧颓然地坐回了太师椅上。“去把大奶奶叫来。”他扬声吩咐门外的丫鬟。眼下唯有先帮着云居雁渡过今日的危机再说。
枫临苑的小花园内,沈君茗已经被奶娘抱去睡午觉了。沈家的姑娘们大多留在了园子内。将来她们嫁得好不好,有多少嫁妆,全在沈沧一念间,自然都希望得到祖父的喜爱,谁也不愿先行离开。
园子的角落中,沈绣走到云居雁身边,低声说:“大嫂刚刚不是说,要与我一起做糕点吗?”
云居雁回头对她笑了笑。言道:“三妹不是也说了,不必急在一时吗?”
“我以为大嫂有话要说。既然没有,那我先回去了。”无人的角落,沈绣对云居雁的态度并不友善,眼神中甚至带着些许鄙夷。
云居雁不以为意。她并不想与沈绣做朋友,所以她的态度与她并没什么所谓。她只想知道她和沈君儒说过什么。“等一下。”她叫住了沈绣,问道:“天气炎热,不知道三妹愿不愿与我喝一杯热茶。”
沈绣回头看她。点头说了句“也好”。待云居雁把枫临苑的事吩咐妥当,命人取来了如意从阳羡带回的紫砂壶与阳羡茶。沈绣领着云居雁去了沈家东北角的梨花坞。
梨花坞虽以梨花命名,但除了梨树,也种植了不少桃树,杏树,还有不少春天盛开的花卉。在沈沧的夫人去世前,每年的三月三会在这里摆春宴,游湖耍乐。薛氏进门的第二年,沈家办过一回,也算热闹。次年薛氏未再提及,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时已是夏季。梨花坞只剩守门及打扫的婆子。云居雁命丫鬟在亭子内摆上茶具,与沈绣分坐石桌的两边。沈绣虽看不上那套紫砂壶,却知道茶叶是上品。看鞠萍只是拿了普通的泉水烹煮,她说道:“我那里还有几坛陈年的雪水。反正闲来无事,大嫂不介意等一会儿,我命人回去取一坛过来吧?”
云居雁早已下了决心,不吃凝香院外的任何东西。不过她并没阻止沈绣,笑着应了。
沈绣一早就注意到,云居雁不止没喝薛氏送来的果茶。就连桌上的菜肴也几乎没动筷子。她讥讽道:“大嫂一直小心谨慎,就不怕我在水中加什么东西?”在她心中,薛氏就算想做什么,也不敢拿沈家的姑娘为云居雁垫背。
四周的丫鬟婆子早已被她们遣退了,云居雁没有说客套话,直言道:“这茶你我都要喝的,三妹应该也不想害了自己吧?”
沈绣没有掩饰脸上的怒意,冷冷地说:“既然你说你没有明白我之前的话,今日我只是想和你把话说清楚。”
“或许三妹想说的话题也正是我想说的。”
见云居雁依旧不温不火,沈绣心中的不满更甚。这两天她一直在想她们之前的对话。其实她一早就知道,就算沈子寒不是皇帝的儿子,他们也是不可能的。可是他真的喜欢他。越是见不到他,她越是想见他。她见过的所有人,唯有他才是最好的,最完美的,可偏偏她连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她恨云居雁,因为沈子寒喜欢她,因为他把凤箫送了她。如果不是她,是一个值得他喜欢的女人,她会祝福他们,可她暗暗观察了她很久,从雅竹小筑到启昌侯府,再到她和沈君昊成婚后的种种,她除了脸蛋长得漂亮,会勾引男人,根本一无是处,她根本不配得到沈子寒的喜欢。
沈绣越想越愤怒。她相信沈子寒绝不是肤浅的男人,所以一定是她勾引了他,在她明明知道自己早有婚约的前提下。她猛地站起身,背对云居雁而立。
云居雁被沈绣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她看到了她的表情。难道她想破釜沉舟?云居雁不由地害怕。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她知道生命的珍贵。“你还是没有想明白。”她叹息。
沈绣手扶凉亭的柱子,暗暗咬牙,沉声说:“我之前就让人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你到底哪里不明白。”
“很多事我都不明白。”云居雁也站了起来,直接问:“我想知道你和青竹说了什么,我更想知道那些你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还有,你二哥三哥又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沈绣嗤笑。
云居雁转头看她,严正地说:“因为我的相公是你的大哥,因为我想和他好好过日子。”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们?你难道不知道,你们的婚事建立在多少人的痛苦之上?”
见话题又转了回去,云居雁无奈地叹息。沈绣还是没有想明白,而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