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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花拨弄着柴火,一边小心的看顾着火上的盅子,一边问。
“张婶,张婶就是给少爷和小宝儿送饭的婶婶,也给少爷和宝儿洗衣服。”
“那小宝为什么在这里?”
“小宝……小宝很久以前就跟着少爷了。以前夫人还在的时候,小宝就被送来跟着少爷,后来夫人睡着了没醒过来,张婶说夫人死了,小宝就一直和少爷在一起了。”
“……那小宝知道我是谁么?”
“少爷就是少爷啊!”小孩子惊讶的看着非花,两只眼睛晶亮晶亮的,黑曜石一样。
“……”
“只有张婶来过这里么?”
“……嗯,张婶,还有一个很凶的人,小宝就是被他送来这里的……没有别的人了。小宝还偷偷看到外面种粮食的人,不过他们都不进来这里的。”
“那小宝没来这里以前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很多人的地方……不记得了。”
“小宝儿的爸爸妈妈呢?我是说爹爹和娘。”
“……不知道,张婶说小宝儿没有爹娘……”小孩子低下头。
“……”
晚上,非花抱着铁宝儿躺在被窝里,薄被上盖着从屋里扯下来的几层帷幕,小孩子暖暖的身体相贴着,冬夜的寒意不再逼人难眠。
可是非花还是睡不着,眼神望着黑夜的虚空,脑海里乱哄哄的回荡着前世的情景。
再世为人,那些事情变得遥远,却更加的清晰。
他重生了,可是灵魂却没有得到救赎,他的心里还记得那些痛苦,想要忘记却如影随形。
今生的一切仿佛还是在延续过去的不幸,没有奈何桥和孟婆汤洗礼过的重生,也许注定了要重复前世的命运。
被遗弃在荒野里的脆弱生命,不知道将要经历什么……
第二天,非花煮了一盅野菜薯块汤,昨日铁宝捡到的那块东西应该是紫薯一类的东西,汁液有粘性,不是很甜,但是能管饱。
吃了东西,两个小孩在柴房里围着火盆正无所事事,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拍打声。
“开门!快开门!”一个凶悍的男人的声音紧接着传进来。
非花和铁宝对视了一会,走出柴房,小铁宝紧紧地跟在后面。
门开了,在门外的是一个穿着灰布棉袍的短须汉子,脸上的神情既凶狠又不耐烦,还带着点轻蔑和怨恨。
汉子的身后有一辆小小的车厢式驴车。
“快出来!周管家让你们进城去,快点!”汉子甩着手里的鞭子,气汹汹的说道。
“……离开这里么?”非花沉默了半响,问道。
“就是离开这里!小崽子,还不快点,耽搁你大爷的时间呐!”
“那等会。”
非花拉着铁宝转身进屋,让铁宝去扑熄了火盆,他将两人的几件破旧衣服和一些常用的小物件收在一块破布里,捆成一个包袱。
非花想了想,又把昨日捡到的几个小蔫萝卜放进包袱里,这才拉着铁宝出去。
“小崽子,磨蹭什么呢!快点上车,爷还赶着回去交差呢!……这鬼天气,荒郊野外的,什么差事啊这!”
驴车缓缓地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车轴骨碌骨碌的声音像是一首安魂曲,非花趴在车厢的小窗口往外看,那间小院子在车轮的骨碌声里渐渐远去,在苍茫的原野上成为一个淡淡的小点。
3
3、前途未卜 。。。
小毛驴拉着的车子穿过空旷的原野,大大小小的几个村庄,进了城里。
短须汉子一路骂骂咧咧,走近城门的时候终于消停了。
城门口站着卫兵,穿着盔甲持着长枪,就像电视上看到的古装剧里的士兵一样。
路上看见的人穿的衣服也很可疑,非花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古代的世界里。
这种感觉很奇怪,有点像——你做了一个梦,然后某一天你变成了梦里的人,生活在你的梦里面。你分不清这是你做的一个梦,还是梦里才是现实。
进了城门,迎面而来的就是热闹的街市,小毛驴“嘚嘚”的蹄声很快就淹没在城里喧闹的人潮中。
非花在车窗中看见来往如潮的人——穿着古式的衣裙,不论男女;琳琅的店铺——比电视上拍的古代街市还要热闹而真实;街边的小货担、真正的马车、四个人抬着的轿子……
“少爷少爷,人好多哦……”
小铁宝趴在另一边的窗口兴奋地说道,小屁股挪来挪去的好像马上就想跑下去见识一番一样。
非花听到外面赶车的汉子低低的骂了一句“没见识的乡巴佬、小贱奴……”,脸上蘧然见到新奇事物的惊奇神情刹那收了起来,眼中神色变幻了一下,又回复了安静的沉默。
驴车在街市上穿来穿去,最后停在一条僻静的小巷边。
“到了到了,快下来!贼驴子,走的忑慢了……”
非花下了车,在被推入一扇小门里前,眼睛快速的在四周的景色略过。
没什么特色的巷子,整条小巷里都是一栋一栋只看得见围墙和屋顶的古代青瓦宅院。
身后的小木门被赶车的汉子“砰”地一声关上,小铁宝惊跳着抓紧了非花的衣袖,脸上是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的神情。
汉子带着两个小孩,穿过栽种着许多菊花的小院子,转过一个抄手回廊,走进一个厅堂一样的屋子里。
绕过一扇山水折叠屏风,屋子正中间的八仙桌一边坐着一个长须儒雅的中年男人。
“周总管,您说的人带来了。”
“嗯。”
非花注意到汉子在见到这个严肃的男人时,语气明显的献媚讨好和脸上异常恭敬谄媚的神情。
中规中矩的衣着,儒雅的相貌,严肃的神情,锐利深沉的眼睛,带着点高高在上的冷淡的声音。
这应该是一个地位不低的人。
在那两人说话的当儿,非花暗暗地打量着他。
男人手上的茶盏和盖子相碰的声音在屋子里显得很尖锐,仿佛在拍戏的时候,全场的灯光都集中到那只飘着袅袅热气的茶盏上。
被汉子称为周管家的男人终于放下了那只吸引了非花的注意力的茶盏,眼光在非花和铁宝的身上不着痕迹的转了一圈,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小少爷,按夫人的吩咐,往后你就住在这里,饭食每天会有人送来。那里——”周管家指了指一边的圈椅上的一个篮子,“是今日的午饭。”
“如果小少爷往后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送饭的王妈说,她今晚会送饭来。小少爷明白了么?”
周管家微低着头轻轻地问,目光注视非花的眼睛,让人有他是透过眼睛的边框斜着看人的错觉。
非花平静的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小少爷了。”周管家微微颔首,起身走了出去,赶车的短须汉子点头哈腰的一路送出去。
周管家从前门走后,恢复了凶悍得瑟样子的短须汉子也赶着驴车从后门走了。
安静的宅子里只听得到两个小孩子细细的呼吸声。
“少,少爷……”铁宝揪着非花的袖子,不安的看着他。
非花把他的手握在手里,拉着他打开了圈椅上的那个篮子,里面是两小碗米饭,一碟子咸菜和半碗雪豆炒肉,还有两双筷子。
“少爷……”铁宝盯着饭菜吞了一口口水,口水滑下咽喉的咕噜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非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嘴里飞快的分泌着唾液。
这个身体真的是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即使是内容和卖相如此低下的东西也看得口水直流。不过,相对于从野外挖来的不知名的野草,这样的饭菜确实是天差地别的好了。
“吃吧。”非花把一碗米饭放到铁宝手里,把菜端到桌子上,俩小孩隔着一个桌子,坐在大圈椅里狼吞虎咽地吃着。
“呃嗯……”把饭菜扫荡空,灌了一杯热热的茶水,两个孩子终于能打个饱嗝了。
吃了饭,非花在屋子里好好的逛了一遍。
明确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宅院,有四个大房间两个小房间,一个正堂,除了刚才非花进来看到的那个栽满菊花的院子,前边还有一个院子,院子边就是小厨房和杂物房,还有两间小房子,看样子应该是仆人住的。
“少爷,这里好漂亮哦!这些东西真好看!”小铁宝跟在非花身后,小嘴张得大大的,圆圆的小鹿一样的眼睛里是单纯的惊奇、赞叹和艳羡。
和先前他们住的那个破败的荒郊小院,这里确实算得上是漂亮,收拾齐整的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屋子,完好精致的家具,典雅的摆设配件,该有的一样不少,明显就是人住的地方。
“少爷,以后我们都住在这里吗?”
“不知道。”
非花挑了正对着后院的那间屋子,把自己带来的小包袱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这间屋子的床最大最好,褥子又厚又软,被子是深紫色的丝光面鸳鸯戏水,浅紫色的床纱外罩着一层厚重的淡紫色帷幕。
晚上睡在里面一定很暖和很舒服——非花仰躺在床上,看着绣了飞凤祥云的帐顶不知所云的想着。
晚上的时候,周管家所说的王妈并没有来,送饭的是今日带他们来这里的那个凶悍的短须汉子。
他依然骂骂咧咧的,把装着饭菜的篮子丢在厅堂的桌上,拿起装着碗筷的另一个篮子很快就走了。
跟中午差不多的饭菜,还微微的冒着热气,夹杂在大白菜中的雪白的带皮肉片被非花挑到小铁宝的碗里,小孩子乐呵呵的砸吧砸吧吃得很香。
吃了饭,两个小孩在厨房里烧了热水洗澡,就钻到大床的被窝里。
柔软的被褥盖在身上的感觉真好,不会漏风的屋子里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夜晚中不再听到风打着漩涡的尖叫和旷野里奇奇怪怪的声音。
很安静,就像是回到了一个安全温暖的巢里。
这个身体的身份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小少爷,不过能用得起周管家那样的人的,应该不是简单的人家——那个周管家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儿。
不管前面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今晚起码能睡个好觉了。
非花抱着小铁宝温热的小身体,疲累的沉入了梦中。
4
4、年夜前夕 。。。
那高高的蓝天,永远只是看着想象而已,没有人能够真的触摸到。
在城里的宅院里住了三天,非花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某个富贵人家失势的小少爷,不是从荒郊野外被拯救了,而是重新进了一个稍微华丽却更加牢固的笼子。
就像是一只小鸟。或者什么宠物。
不得宠的贱宠。
每天,那个叫王妈的胖胖的妇人都会按照一日两顿送饭来,顺带着收拾屋子,侍弄院子里的花儿,给他们两个小孩洗洗衣服。
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妇人,也会唠唠叨叨,但是那些话没一句是有用的,非花问的那些问题,也被她用唠叨不着痕迹的岔开了,每天她走了之后,那扇门依然从外面被锁得稳稳当当的。
是的,被锁着。前后两扇门都从外面被锁住了。
围墙很高,屋子里也没有梯子之类可以攀爬的东西,沉重的家具也不是非花和小铁宝能够搬动的。
幽禁,和在荒野中饿死然后弃尸荒院,不知道哪个更好一点呢。
非花坐在窗前的软榻上,自嘲的想着。
窗口正对着院子里的菊花,暗红色的卷丝花瓣在寒冷的空气中优雅的舒展着,仿佛是冥冥中命运之神绽开的冷冷的笑。
事实上,非花暂时不想逃跑。不管那些人关着他的原因是什么。
他还太小了,即使逃出去,在这样一个十足陌生的地方,他并没有把握能够活多久。与其出去被人贩子拐卖,或者沦为乞丐,非花还是宁愿呆在这个牢笼里,那些还没有到来的灾难,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但是——
好吧,他承认,事实上他只是太懒,便宜捡来的命有点……怎么说呢——不太当回事儿。就是这样,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
这几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