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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凤霞不识字,但好学上进,虽从小在戏子群中长大,却并没有受到熏染。她亲眼见自己的堂姐姐、评剧名伶杨金香因吸食大烟二十六岁就死了,也耳闻目睹了白玉霜在上海被人泼强酸的事情。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这个群体是没有文化的,一旦出了名就变着法的显摆、折腾,把自己当年受的罪全发泄到学徒身上,打压后辈,不遗余力。她自己就是这样的受害者。她伺候师父,端茶倒水,当使唤丫头似的,就是为了让师父教一句词。师父云雾缭绕地吐着大烟,高兴了给她唱一句,连续好多次都是唱同一句,但每次都随便加不同的衬字,使得她无所适从。偶然一次忍不住小声问了,“这次怎么跟上次唱的不一样啊”,就会招来一阵耳光,“你才唱了几天戏,敢挑我的不是!”要是这样沉沦下去,说不定她就会跟无数昙花一现的名伶们一样,不是自我作践死,就是被人给卖了,而她确实也差点被一时糊涂的母亲给卖了。她母亲以为,女儿的幸福就是要嫁个有钱的,所以看住了那些无赖小子不许接近她。她当然也不想嫁给“社会闲杂人等”,但也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她给自己开了方子,以为只要努力上进,找个有文化的丈夫嫁了,就能改变这一切。这听起来不免有些理想化,甚至让人觉得是小女孩家家的妄想。可事实就是事实,文盲出身的戏子新凤霞,嫁给了从香港回国的剧作家、电影导演吴祖光,而且是终老一生,不离不弃,即使是在反右派和*的年代。
她的生命从此就改变了,渐渐结识了老舍、夏衍、石挥、齐白石、黄苗子、郁风、盖叫天、丁聪、欧阳予倩、赵丹等人,俨然由一个撂地的角儿成为了一个艺术家。新凤霞是有灵性的,在这些不同的艺术种类之中,她总能找到评剧的营养,并迅速地改良吸收,不过这次却是有意的,与几十年前搭班唱戏,什么剧种都一锅烩的自然濡染是不一样的。她也像年轻时想的一样,在吴祖光的帮助下,果然学起写字、写文章,甚而至于跟白石老人学画画。而这两项,成了她*受*身残退出舞台后主要的工作和娱乐。
学写字和学画画,还有两个故事。我看过某一期的《读者》,上面说新凤霞建国初的时候要排一出新戏,但剧本里好多字不认识,她那时候只是在开会的时候跟吴祖光有过点头之交,因为别人也不认识,就惴惴地给吴祖光打了电话,请教问题。于是热心的吴祖光让她什么时候坐什么车去他家,给她理顺了剧本,还关照以后多来啊。这么三来五往的,索性就嫁了吧,这不就是年轻的时候梦想中的理想丈夫吗?不单懂文化,人家二十五岁就是名满天下的剧作家了,周总理都这样说,我还有什么不舒心惬意的呢。
她跟齐白石老人学画,老头儿是木匠出身,而且还带了一身农民气,都说他大虾画得好,其实他还喜欢画什么大白菜啊、萝卜啊、西红柿啊、黄瓜啊之类的。他让新凤霞画白菜啊,上顿白菜,下顿白菜,画了有一箩筐白菜了还不换样儿。新凤霞从小就喜欢花,这恐怕是朴素的小女孩都喜欢的东西,为什么干爹不教我画花呢。后来老头儿知道了,还说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见你画得那么认真,还以为你喜欢画白菜呢。
我听《花为媒》和《刘巧儿》,很为她的声腔着迷,特别是“报花名”、“张五可用目瞅”、“劳模会我遇上了人一个,他的名字叫赵振华”这几段。评剧唱腔咬字清楚,很清脆,而她的唱,好像气没有吐出来,在嘴里打了个转儿,然后渐渐地消失,特别妩媚,有余音绕梁的感觉。后来看她写的《我与骆玉笙大姐》,一看题目就恍然大悟,她的评戏里有京韵大鼓的影子啊。
新凤霞很不幸,出生在一个贫民混居的大杂院,没有文化,没有童年,被军阀赶出天津不许唱戏,在山东演出因日本侵略被困,建国后又是一个接一个的运动,最后终于在*中被弄得只有一手一脚能动,上不了台了。但她又是幸运的,有一个堂姐从小给她打下坚实的底子,搭班唱戏时不同的戏曲曲艺艺人给了她不同的营养,后来又遇到了吴祖光,从民间艺人变成一个真正走进艺术的殿堂的艺术家。尤其是,她留给观众的,都是年轻美丽的一面。我看晚年的梅兰芳的扮相,老态龙钟,完全没有美感可言;程砚秋身体发胖,《春闺梦》里的舞简直就像个胖仙女跳舞;现在还活跃在舞台上的蔡正仁,演须生还可以,演小生简直惨不忍睹,肥头大耳的柳梦梅和潘必正,怎么能让杜丽娘和陈妙常喜欢呢?而新凤霞,留在观众的,只是艳丽的张五可、清纯的刘巧儿,永远不老。
末了,还要说一句,吴祖光在香港是有过婚姻的,跟一个演员,但转瞬即逝,原因不好说,恐怕时事大于人心。但他跟新凤霞不也是很好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记梦续篇
八戒可谓是普天下最能睡的主儿,师父让他去化缘,他跑到背人之处,蒙头倒下,畅游黑甜,待到睡足,回去却说走了许久也不见个人家。他睡功深厚,实力非凡,常人有不及之处,最可证明的便是大战黄袍老妖一事。猴儿被师父赶走了,他与沙师弟前去捉拿妖怪,那老妖本是天上的星宿老仙儿,他们哪里敌得过,八戒便只顾自己钻了草丛中大睡,全不顾沙和尚被人家捉了去。我想他醒来时或许连方才跟人干架这事也忘干净了,说不定昏昏然中还纳闷儿,老沙这龟孙哪里去了?他这等胡作,所以孙猴儿才“夯货”、“呆子”的胡作弄他。但我却异常羡慕人家,原因是我难得睡个好觉,不知信猪哥,可有信春哥般威力,我不图永生的,只求睡得安。
早上没睡足便醒了,所以昏昏然,中午吃饭的时候便头痛个不了。本待去图书馆查查齐璿这厮的家事,没奈何头痛不能思考,且回去睡吧。结果手机没关,接连来了两个短信,害我下床去看。朦朦胧胧中觉得好像睡了,但却不断地做梦,乱七八糟,仿佛全是眼前的真事。刚开始还只是片段,一会儿觉得自己在干这个,一会儿觉得自己在干那个,忽而一阵清醒,才记起自己不过是躺在床上的事实。此时回想梦中,真有庄生晓梦迷蝴蝶那么点意思。接连下来便是几个长长的梦,醒来时竟依稀记得,再回想一下,似乎以前也做过相类似的梦,脑海中总也挥之不去,这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难道我的大脑在我指挥之外,还受另一个什么东西驱使,能够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做着连贯的梦!呀!真真吓死俺也!
梦中的家乡——山东高密一个不富也不穷的村镇,忽然出现了麦当劳、肯德基之类的洋快餐厅,服务员照例是穿着一样的服饰,套一句古小说的话,“甚是修整”。这样类似家乡忽然变成了城市的场景也在以前的梦中出现过,不过那时是晚上,都是高楼大厦(我的家乡竟然有高楼大厦,哇咔咔),灯光阑珊,好似其中有一个卖小饰品的店。然而从大厦里出来,便是暗黑的小巷子,巷子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我似乎是和一个人一起的,说不定就是我姑姑,不过我最担心的是从那辆轿车里出来什么戴着墨镜的黑社会之类,虽然最终什么也没有出现。
梦中的我去老姑奶奶家,现实中是在东壇村(壇实际写法是左边一个田,右边一个童,电脑上打不出),老两口正在看他们的小孙子,后来我父母竟也来了,再后来就诡异了,他们所有人忽然脱了面皮,一个个全化作妖怪,张牙咧嘴,向我扑来。我竟不怕,而且也会变化,只是没变成什么郭德纲所说的“大罗金仙”,也没有抹了一抹脸,现出观世音菩萨的真身来,我只是忽的化作了《夜奔》中的林冲,而且还“怀揣着雪刃刀”,直向他们砍去,霎时间都化作了碎尸零肉,就连那炕上的婴孩也不放过,齐齐地剁作三截!(好残忍的林冲)而后天竟然下起了大雨,我本待要从炕洞下的暗道走的,但忽然想起杀人灭口之后总要一把火烧个精光才解恨,因此又学了八戒悟空的样儿,将妖怪洞府全烧个干净。然后自己就一个鹞子翻身上了高高的树,学悟空那样举手齐眉瞭望一下,看见乡亲们冒雨前来看这大火,我即下了树,直奔洋餐厅而去……
与此相关的一个梦,记不得什么时候做的了。当时只记得我不知从哪里回家,经过老姑奶奶家,我只觉得他们门前种的冬青甚是可疑,天还阴沉沉的,一股子诡异的情调,难道就是给今日所梦做一个引子么?
我奔到了洋餐厅,那漂亮的女服务员迎出来正要请我进去,我却不理她,一跺脚,门前地一下子陷下去,出现了一个暗道入口。原来不止炕洞里有暗道啊,我真是佩服蝴蝶的想象力(这句如不明白,请体会“庄生晓梦迷蝴蝶”一语)。那暗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划火柴吧,却又怕日久年深,里面积了沼气,万一爆炸了怎么办?(林冲虑得极是)好在这暗道如同广大冀中人民抗击小鬼子所挖的地道一般,只容我一人弯腰而过,哪怕没有光亮,只顾往前走,再没有走岔了的。于是我“急走忙逃”,“俺的身轻不惮路迢遥”,踩着《夜奔》的鼓点,伴随着脚下噼啪噼啪的死尸颅骨的碎裂声,一气儿跑到了出口,一个下水道井盖伪装的出口。
现在我又从蝴蝶变成了我,现实中的我曾经梦过另一只蝴蝶。那也是这样一个情景,我不知怎么的也从一个下水道里钻出来,抬眼一望,不远处竟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本以为是护林员的护林房,不料忽然从里面跑出来我初中同学Q君一家,拖行带李的,急着去赶一辆公共汽车。蝴蝶也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也是去赶公共汽车的。于是掀了井盖跳出来,急急地进了车。车到了草泊、林家庙子一带停了(这是我家乡的两个小村庄),从车上看时,远远的一片坟地,碑上写着什么字,可惜也看不真。下了车,两旁路上都种着树,其中南边一排树后就是大大的树林子。那树前就有很多人,各自守着一棵,低头嘀咕些啥,像极了被人提着的傀儡,一些儿生气也没有。我恍惚是进了林家庙子村里,因为那里也有我的亲戚。但接着我就出来散步,又走到林子旁边,只有一个人笑着迎我。他说带我去个地方,我随他进了林子中一条小道。他讲给我听他们的教义,还邀请我入他们的教。原来这低头嘀嘀咕咕的人,都是他所说的那什么教的人,他们每人守着一棵树,默念着高深的教义,除了虔诚的祈祷之外,还起着酒招子的作用,只是我没有理会得。那人又说,他们那教实在是极大的,广布全国,就连地下也有暗窟。说这话时,就顺手指了指我们所站的地方,下面就有噢。我着实被这孙子吓了一跳,原以为他会突然摆弄什么机关,把我陷在里面,可是他并没有,而我也没有做完这梦。
林冲从井盖里爬上来的时候,走的还是公共汽车走的那条路,还是那个树林子,不同的是坟地没有了,却有三对新人在结婚,一些亲友在祝贺。我只记得其中一个新娘子,穿着白色的婚纱,却有一双醒目的黑袜子!而另一边的那群神道儿,还各自守着自己的树,叨叨不已。林冲暗想道,要是再有出来拉俺入教者,定要“博得个斗转天回”,“管教你海沸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