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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一眼真娘那布衣素服,马上又停下话头,暗暗自责:自己怎么一下子这么口无遮拦起来,和一个下等仆妇说这样的话?就是京里的那些好姊妹,她也不曾说过这样亲密的话。而真娘会不会笑话,会不会因此瞧低自己……
真娘听她这样说,原来那些全都落在她眼里!可她却一向毫无猜忌,还是一片坦诚,善意以待,这叫她情何以堪!
“夫人!我,奴婢想,想离开这里——”
“什么?你想走?你不要在这里?”韦珮珠很是奇怪,“为什么?”
第三六章 。。。
“奴婢想,想回老家去看看。”她其实并不指望真的能成自由身回老家,但如果韦珮珠允许,也许,离开这里就可以了。
“唉!我可没有本事,也没有权利帮你做这些!说实话,你是官婢啊!”韦珮珠微皱眉头。
“那,夫人……到哪里做官婢都一样……”韦珮珠如果肯答应放她走,她认识的官夫人也多,可以让她到别的府里去。
韦珮珠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她是真不知道官婢的身份,还是痴心妄想想让她出面帮着脱离乐藉?她也是朝廷命官的夫人,怎么可以?而且那还有替自己丈夫纳宠的嫌疑呢!
“真娘!你不会连官婢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吧?五公子他犯下重罪,你被籍没官衙,本来该进教坊,去做官妓的。”
真娘吃惊地抬头,“官……官妓?”
韦珮珠越发奇怪,“是呀!我们大人看在五公子面上,将你带进私宅,所以你才跟一般奴隶一样。如果大人被人知道将官婢当作私人奴婢,只怕也会被人参上一本!而且,官妓在官场应酬侍奉,但是决不能和地方官有什么私情瓜葛的!你们虽没什么私情,不会损害大人什么;但如果别有用心的人偏偏咬住这个,那大人他可就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轻则惩戒降职,重则丢官的!当初我姊姊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真娘早已脸色发白,迟自越他那样……
“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难道她出身真的卑微得很?但她也该听卓叔源说过这些吧?她也不可能单纯到这般地步吧?
韦珮珠不由大皱眉头,但还是道,“你该也听到过才是。纵然是世代功臣之后,他们一旦犯罪,其妻女也都会被籍没教坊,沦落风尘!唉!甚至还有什么前朝皇太后皇后妃嫔亡国后也沦落风尘的呢!所以说,男人们在外面为非作歹,无辜女子却要被连累,这才真正是可怜呢!不过,出身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唉!所以世人才那么费尽心机,希望长保富贵的呀!”
说到最后,也不过是自言自语,自己感叹,也不管真娘能不能听懂了。
真娘自也低头默默不语。
韦珮珠看着真娘那张灿若春花、清丽秀媚的脸,再看看她纤长的玉指,缓缓道:“你这样的容貌,即使一点也不会那些技艺,只怕那里人也不肯放过你,也要被人强迫着训练,而且你看起来人又聪明,年纪又轻……”
真娘低着头,心内翻腾不已。除了知道迟自越偶尔一现的往昔情意,她一直都以为他更多的还是不甘心背弃,要她为奴做婢,故意侮辱报复为难她……却原来事情是这样的,难怪当初他坚持要那样做,甚至还搬出卓叔源的最后托付的话!
韦珮珠摇摇头,叹道:“我也知道,大人看似一向冷酷无 情,对朋友百姓却还是极为用心的!五公子本来不过是无辜被连累,但官场无情,他肯承担自己的责任,自也是令人钦佩!只是,世态炎凉,卓家那么多门生故旧,却无一人出来替他主张,以至你籍没教坊——当然,大人是有能力替你赎身的,但他是为官的,却因要避嫌而不能出面的,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其实,这件事,只怕我父亲知道了,也未必赞同……但毕竟是五公子,也不算什么……唉!就是我知道了,只怕也觉得接受不了他的妻子被那样……但国家律法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真娘呆呆地看着韦珮珠。
“大人可是冒着丢官罢职的风险弄你到这里,你又怎么能到别处?这样的事,一旦被有心人知晓,与大人有些嫌隙,那就是不好罢休的!你倒不会有什么,最多不过是杖罪;大人他却是不仅会辱没了名节清誉,恐怕还会耽误前程!如今,在这地方上还好些,他毕竟是一方之主!如果这是在京里,只怕早已被人知晓,纵然有我父亲在朝堂上……也可能要被人大做文章,尔虞我诈,哪里还能顾及到你!”
真娘虽并不完全能听懂韦珮珠这些有关官场的话,却也明白一点:这件事不仅迟自越担着风险,而且韦珮珠实在也实在受委屈。她如果知道他们原是那般关系,如果知道正是因为自己而使得他夫妇不和,那么,她完全可能会使得迟自越……同时心里对韦珮珠更是升起一丝愧疚,她一向对她还真不错。虽然这一切并非是她有意,可自己的存在毕竟总是妨碍了韦珮珠了!
只是,她离开不能,不离开也不能,这叫她如何是好!
韦珮珠看真娘如此不安,心里又略略不屑而不满。她怎么一下子不那么沉静了呢?也没必要为此这么感激吧?那样,会不会忽然就此对迟自越产生什么……她眼见的,前此真娘对迟自越并没有像一般人对救命恩人那样感恩戴德的表示。但转念一想,真娘一向是个恪守本分的人,又不是未婚女子,她真是想多了!
“你不用太担心,这样的事只要人不知道,就没什么的!这里,恐怕也不过……”想到史海,“两三个人知道。我姊姊那边,更不会说的!只是,你自己倒是要注意些,不要随便给楚州那里认识你的官员看到就是了。”
她微微撇嘴,居然还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会自己泄露呀?但想到她平日都不言不语的,应该是自己刚才因这件事过虑了,或许只是卓叔源不愿将这样龌龊的事告诉她?
真娘低头无语。她在楚州自不认识什么官员的。上次迟自越提到的甘游才,却见过一面。她正是要籍没在那里的官衙,可迟自越究竟是怎么做,使得那人让他带自己到这里呢?那个
人会不会因自己妨碍到迟自越?
韦珮珠道:“大人究竟和五公子是怎么认识的,五公子原先是不是给大人什么帮助,你知道吗?”
“我……”
韦珮珠道:“看你样子也是不知道的了?唉!可能是他们早就相识,或许是大人进京赶考时,接受过他恩惠?当初我爹说他重情重义,为人厚道,我还不信。现在看他对五公子,真是比一般人还……只可惜,为什么却偏偏对我……”
真娘失措地抬眼。韦珮珠马上又扬眉一笑,道:“罢了!这些都与我无关。你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反正我们为你也做不了其他的。”
“小姐!”碧桃匆匆进来,笑嘻嘻地道,“姑爷送了许多礼物来,说要你都带回京呢!”
韦珮珠忙出了房门,见周斯带了几个仆人正搬了许多大小礼盒进了院子。
真娘告退要离开,韦珮珠忙让她也帮忙着检看、收拾、整理。
绫罗绸缎,当地土仪特产,样样齐备。东西虽不贵重,却显得颇为费心,也颇为周到。想是连年礼都备齐了,要自己一并带回?这么多,还不如当时让姊姊姊夫帮着带回一些呢!现在她一个人,该如何?难不成他还会好心一直送自己进京?
只是,却并没有他郑重其事说要带给父亲那幅《捣练图》,她甚为奇怪。
看着院内这些礼物,韦珮珠想到原先迟自越作为父亲门生,父亲也一再说他是重情重义之人,节日里虽并不送什么贵重礼物,门生之礼却颇注重。只是去年新婚,他却似乎反而不如从前了——那看着,倒好像真是不满意自己似的!这回,看到女婿这么用心准备的年礼,父母自然该是得意高兴了吧?她想着,也不由怦然心动。如果他现在了却了一年公事,与她一起回京,那爹娘又该更是多么欢喜!尤其是娘亲,该就很放心了吧?
“真娘,你先回去吧。”韦珮珠笑着让真娘回去。心里暗自有些后悔刚才那么冲动对真娘说那些话,她会不会对别人说他们夫妇不和——虽然大约府里的人大多也知道,但其他下人又如何知道她的心思,一般也都以为她不在乎这些的,现在……不过,一向看真娘沉静稳重,想来应该不会那么轻浮,但总是担心她会在心里笑自己呀。这会儿,自己面子上总算有光,也就觉得舒心多了!
真娘扫了一眼那堆了一地的大小礼盒,再瞥了韦珮珠一眼。看她面上颇有得意之色,欢愉之态,默默冲她施了一礼,出了院子。
第三天一大早,迟自越骑马在前;郑贵赶着马车,韦珮珠带着郑嬷嬷、碧桃等在马车内,一起往进京官道而去。
出了巡抚府门大街,迟自越吩咐郑贵小心赶车,自己先往吴春县。让他们在 县城出城的官道上等着他,然后就打马奔驰而去。
韦珮珠在马车内听他如此吩咐,甚为奇怪,他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是让人不明白?说是要一起回京——这也是郑嬷嬷热切期望的,但他现在为什么不一起,而且他自己不是什么都没有带么?说不是回京,为什么要他们等他?
唉!这样的人,什么都不明白说,真是难以猜出他的心思!她也懒得动那个心思了,只一路奔波,到了吴春县,出了城门,在外面等着。
等至中午,他们只好在城外一个小客栈用了午餐,回到马车旁,才看到大道上一匹快马奔过来。
来人奔到马车旁跳下马,却并不是他们认识的人,看样子却像是一个落魄人家的家奴。
家奴微一躬身,向韦珮珠等人略略见过礼,手捧一个长盒子,高举向前道:“迟大人让小的将这个送交夫人带回。”
韦珮珠接过,猜着应该是那幅《捣练图》,顺手交给碧桃,看那家奴道:“大人呢?”
“迟大人在县城里还有别的事要办,让你们一路小心。”
一句话说完,施礼,转身就走。
韦珮珠有些气闷,这算什么?原来不过是这《捣练图》今天才到手,才“顺路”跟到这里的?他究竟还是根本没有一点要和自己同行的意思……
满腔本来就起伏不定的期盼一下子破灭,她也只得继续赶路。这样又走了两天,到得上汉州时,午后再次登程,却遇到了史海。
三七章 。。。
史海也颇为惊讶,下马相见,略述几句。原来他早向迟自越请假,要回京去帮寡母打理二妹妹出阁一事。
郑嬷嬷在一旁颇为警惕地瞪着史海,一言不发。
韦珮珠只好让史海先行。
史海说上汉州到京城还有几日行程,有几处颇为不安全,还是一起结伴走吧。
韦珮珠还未说话,郑嬷嬷抢先道:“史公子如此真是太费心了!这样也好,我们姑爷这次要送这么多礼物给老爷,还真有些贵重之物呢!自己又忙着没能送小姐回京,那就有劳史公子帮着我们这些没用的下人一起照看照看吧!”
史海笑了笑,上马,跟在马车后。一直同行几日,离京城还有两日行程,看前面不再有什么危险之处,才告辞说妹妹婚期就到,自己要先赶回去。
周嫂这几日自是到处查看府内情形,家人勤懒。自夫人走后,这府里一切都交与她管了,她自然格外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