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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黄律师赶了进来。她气喘嘘嘘的叫着：“浅予，有话好好说……”
我没有回头，冷笑着说：“谈什么？你策划这场闹剧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有话好好说？请问你们这样来败坏我的名声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这个人……”我指着舒展怀里的顾盼，“她的生活费还要我每月拿出来。往我身上泼污水，黄毓秀，你脑子锈逗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气辞职不做了怎么办？要你每月拿生活费出来给这小拖油瓶，你是不肯的吧？”
要丢脸大家一起丢脸好了，谁怕谁！
身后响起一片嗡嗡声。那是我的同事们在交头接耳。
我仍站在原地，气得连两只手也微微的颤抖。我用力的把手握成拳。
舒展尴尬的说：“还是到里面谈吧。”他先揽着顾盼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又出来拉我。
我不想在同事面前与他拉拉扯扯的弄得难看，甩开他的手，自己走进办公室。跟着黄律师也轻手轻脚的溜进来。
舒展关上门，小心的锁上，才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口气也不太好。
我冷笑的看看黄律师，又看看顾盼。
顾盼嗫嚅。她毕竟才十六，平时娇纵任性是可以的，此刻一面对剑拔弩张场面，她便应付不来。
黄律师只好开口说：“只怕是盼盼一时冲动吧。她很喜欢她展哥哥，所以看到浅予你跟别的男人行迹亲密，她有点接受不来。”
我冷冷的说：“于是你就推波助澜把她领到我的办公室来大闹？”
舒展也不悦的说：“这样做太糟糕了。”他也许不在意顾盼私底下跟他撒娇作小妹妹状，可是这样的情形上演到了公司里，实在不是好事。
顾盼怯怯的说：“展哥哥，你生气了？”话音里还带着一丝哭音。
舒展叹了一口气。过了一分钟，他闷闷的说：“算了，你还小，这事不能怪你。”
我看到顾盼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无比可恨的，她双目又涌出了热泪，一下子再扑进舒展怀里。
“展哥哥……呜呜……”她哭得惊天动地。
我知道舒展最招架不了这个，他一向说最看不得女孩子流泪。果然舒展脸色缓和下来，露出怜爱神色，轻轻的拍打着顾盼的背：“没事了……展哥哥都说了不怪你……”
最初的怒火与冲动已经消退了一些，我冷笑着拉了张椅子坐下来，看这一幕赚人热泪的大戏。
舒展终于在我的眼光下感觉不自在，他试图推开顾盼：“盼盼，去坐着好不好，展哥哥倒杯水给你。”
顾盼不肯放手：“展哥哥，你不知道盼盼好想你……你都不来看盼盼，那个女人……她……她欺负盼盼，我的卫生间让她弄得堵上了，她还把她的卫生间锁上，不让我用……”她大声的哭诉。
舒展疑惑的望向我。
我冷冷的说：“我有让她找管道工来修理。”
顾盼哭得更厉害：“邻居家哥哥可怜盼盼没饭吃，送一份比萨来给盼盼，她一回来就板着脸把邻居哥哥赶跑了，呜……”
“还有，盼盼身上一点钱也没有了，没有饭吃，她也不给钱……”
她简直把自己说得象个孤儿。舒展的脸色越来越坏。
“她叫黄姨通知我，叫我打扫客厅和厨房卫生……我以前都没有做过，我很认真的做了，手指都划伤了，她回来还是不满意，对我板着脸……”
这简直子虚乌有，我哪有时间去检查她做没有做卫生？晚上加完班回到家，精气全部泄光光，累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对她笑得起来？
再说，我为什么要笑？我又不是卖笑的。
难不成我不对她笑，便是对她的精神虐待？
她还在哭诉：“她为了让邻居讨厌盼盼，还跟楼下的人说盼盼关门太大声，看电视声音太大……让他们都来骂盼盼……”说得太过火了，舒展终于开口说：“盼盼，是不是你与姐姐之间有误会？姐姐最近很忙，可能是忽略了你。姐姐个性也很硬，可能令你觉得一时不好接近。不过，我想姐姐不会去跟邻居说你什么的……”
顾盼在舒展怀里抽噎：“展哥哥，她当着你的面，当然是扮好人……我知道展哥哥不相信我……我真没用，我还以为展哥哥可以帮到我。”她放开舒展，哭着向门口走去。
舒展追上去按住顾盼的肩头：“不是展哥哥不相信你……”他苦恼的叹一口气。
顾盼又扑回舒展的怀里，展开又一轮的哭泣：“展哥哥，你相信我……她……她真的很两面三刀。我先前说过，邻居家哥哥可怜我，她就去跟邻家哥哥说，不让他来看我……展哥哥，她是不是也不让你来看我？”
舒展一凛。他望向我。
我气恼的瞅他。这个笨蛋，没见过人扮柔弱啊？枉我们认识了这么久。
顾盼还在继续煽风点火：“展哥哥，你知道她用什么办法让邻居都不理我吗？今天早上，我亲眼看到她倒在邻居哥哥的怀里，两个人抱在一起。”
我冷笑。告了半天状，终于告到了今天的导火索上了。
她说：“是真的，展哥哥不信你问她……他们看到我，才急急忙忙的分开……”
舒展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很想不理会，舒展竟然对我这么没信心。可是有顾盼在一旁乱说话，我负气不说话岂不是陷自己于不义？终于我说：“事实是今天早上一辆摩托车冲上人行道差点撞上我，顶楼的庄先生晨跑正好经过，及时的拉开了我。”
舒展还没有反应，顾盼已经在尖声的叫：“骗子！她骗人的！”
我发作了：“你有什么权利这么说我？你有什么权利跑到办公室来发神经？我骗人？我看你才是骗子！要不要去找庄亦谐来，大家当面对质。”
舒展说：“事情说清楚了就好。浅浅……”
顾盼在他怀里大声叫：“你现在迷住了他，他当然顺着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气到了极点，反而笑了：“是吗，你不是说我是老女人吗？我会有这么大魅力？”我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走，现在就去对质，大家说说清楚，看谁才是说谎的那个人。”
顾盼使劲的缩在舒展怀里不肯走。“我不要！”她尖声的叫，“你就是想让庄哥哥更恨我，是不是？你就非要让所有的人都远离我，是不是？我恨你，你是个自私的女人！”
我咬住唇，急促的喘两口气，才一字字的说：“你今天不跟我对质，把事情说清楚，那么就给我滚出我的家。我不想再看见你。”
“够了，浅予。”一直在旁边没作声的黄律师发话了：“你就让盼盼发泄两句不成吗？毕竟你亏待了她……”
“我亏待了她什么地方？”我冷冷的说，“黄律师，请你指教。”
黄律师说：“盼盼说那些，难道不是事实？你对她精神虐待，甚至庄亦谐对她好一点儿，你也马上破坏他们的感情。”
我再度气得发抖。原来一个人的心偏了，再怎么也纠正不了的。我以为只是顾盼不明事理，没想到黄律师好几十岁的人了，也与顾盼一样的不明是非。
我颤着声音说：“我不把她捧在手心里就叫精神虐待？何以我应该照顾她衣食无忧外带替她做好清洁工作？庄亦谐一个大活人想什么做什么，我摆布得了？我一天上班十几小时，我有空去玩离间计？黄律师，你也太高估我。”
黄律师说：“我太明白你的心理。从小你就偏激，连你妈妈怀盼盼时，你都可以拿自杀什么的威胁你妈妈要搬出去独住。从那时候起你就已经痛恨你妈妈肚子里的盼盼了吧？以你偏激的性子，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舒展在一边听得呆掉。他大约没有想到过，我轻描淡写的一句：“我十岁便一个人住”的背后，是以这样决裂的方式实现的。
他惊疑的看我。
我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孤清的身影。她正坚定的向一个小腹微隆的美丽妇人说：“你不肯带我离开这里，那么就让我一个人住回爸爸的房子去。否则，我宁可死在你面前，也不要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手一翻，一把小小匕首握在她的手心里。
呵那正是十岁时的我，咬着牙向母亲宣布自己的决心：“我已经与以前楼上的庄伯伯取得了联系，我告诉他你们虐待我。若我死了，庄伯伯一定会来追究这件事的……妈，我最后问你一声，你放不放我走？我一秒钟都不能留在这里！”
我抿一抿嘴，看着面前口若悬河的黄律师，与含恨怒视着我的顾盼小姐。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
黄律师还在继续中伤我：“小舒，我原本是不想跟你说这话的。可是你既然跟浅予是这样的关系，我不得不说，你是不是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这样当面一套背面对盼盼又一套，时间长了她心理迟早崩溃。”
舒展震惊的向我望来。我看到他眼里有怀疑，有苦恼，有怜惜。
我悲哀的问：“舒展，你也相信她们说的？相信我是两面三刀的人？相信我心理有问题？”
舒展迟疑了半天，终于说：“浅浅，我觉得你对妹妹的态度，真的有一点问题。”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一刻我心里的感觉。是悲凉吧？有点象小虎离开那个时候，仿佛全世界都把我遗弃的感觉。然后燎原的愤怒取而代之。
我听见我的声音冷峭的说：“我们不说态度问题，我只问你，她们控诉我的罪名，你相不相信？”
舒展沉默。沉默有时代表确定。
我笑起来。我想我的笑声肯定很怪异。因为我看到舒展和黄律师都神情异样的向我看过来。连伏在舒展怀里抽抽噎噎的顾盼也抬起头来。
我冷冷的说：“那么好，让我们来一件一件弄明白。我跟拖油瓶两个人相处的情形谁说也不客观，那么先找有人证的事件来对质吧。我马上去找庄亦谐。你们……”我特别盯了一眼顾盼，“最好老老实实一起跟来。”
我打开门往外走去。聚在办公室前的一干同事马上作鸟兽散。我气冲冲的去自己座位上拿了手袋以及刚才拍坏的手机，贺习习担心的问：“浅予，你没事吧？”
我眼眶一热，差点掉下眼泪。我答她：“别担心，没事。”
冲进电梯，下楼，召计程车。我不担心顾盼她们不跟来。不跟来，我马上找锁匠换锁，她别想再住进来。这恶人的名声我不怕，我已经被激怒得什么顾忌也没有了。
计程车到楼下时顾盼他们正在下车，坐的是舒展的车。我没有理会他们，黑着脸自顾自上四楼，去按门铃。
门开了，庄亦谐出现在门口，讶然的看着我：“方小姐，你……不太对劲？”
我急促的呼吸两下，才开口说：“不好意思庄先生，打搅你，你可不可以下来替我澄清一些事实？”
他疑惑的望望我，又望望我身后。我这才发现那三个人也尾随了上来。
庄亦谐答：“好，我马上下来。”
我客套话顾不上说，率先下楼打开门，坐到客厅沙发里。
恶，沙发缝里都是饼干屑。我咬咬下唇，尽量视如不见。
其它人鱼贯下来。很有趣的坐法，我与庄亦谐一人一个单人沙发对坐，舒展与顾盼黄律师一起坐在长沙发上。
壁垒分明呢。
我说：“庄先生，我希望你诚实的回答这些问题。首先，那天我晚上回家，你在我家里，是不是因为我对你板着脸把你气走的？”
庄亦谐惶惑：“不是啊，是我意识到时间已经晚了，怕打扰你们休息……”
我又说：“那么我有没有要求过你，不要理她？”我的手，指向顾盼。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顾盼的神情有点异样。她看着庄亦谐的眼神很有一点怨毒。当然看向我时也是一样的。
庄亦谐迷惑的摇头：“没有。之后我就因事回美国了，前两天才又回来这边。我都跟顾